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但谢疏钰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说到底是他养大的小孩,这样的事会让他有罪恶感。

自然,除了罪恶感,谢疏钰并不讨厌就是了。

至于比不讨厌更深的情感,他没想过。谢疏钰不喜女子近身,一来是不喜女子身上浓重的脂粉味,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一靠近他就生厌,二来比起女人,他更在乎权势。

无论怎么比较,女子都没有权势重要。

在这个时候,冯宝财叩门进屋,弓着腰说“殿下,水水姑娘不舒服,似是又不好了。”

小姑娘身体弱,饿了冷了都能生病,像个小宝贝一般,需捧在手里宠着呵护着。

谢疏钰倏地起身,边往外走边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现在才来报孤。”

两人的房间仅相隔一条长廊,眼下,病弱的少女躺在拔步床上,墨发披散,身上盖着条厚厚的锦被。

谢疏钰坐到床边,拨开锦被和少女乌发,掌心贴到她的额上,“水水哪里不舒服?”

他才问完,手就被少女握住了,清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卫淼握着他的手,像担心人跑了似的,握的紧紧的,然后自己从厚重的被衾里钻出,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

她用脸蛋蹭了蹭谢疏钰的手,小心翼翼道∶“水水…没病,只是想…想见钰哥哥。”

候在一旁的香草嘴角抽了抽。若有人扯谎狼来了,殿下被骗的第一次就能把人砍了。但如果是有人撒谎说水水姑娘病了,无论几次,殿下都会上当。

香草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卫淼对上谢疏钰的目光,又心虚了几分。

自从回府后,卫淼就一直想着白天马车上的事。她越想越慌,生怕钰哥哥讨厌自己,这才装病把人骗过来。

"钰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气?"卫淼呜呜咽咽抿唇哭起来,"我……我不是故意让哥哥吃口水的。”

她一掉眼泪,谢疏钰就有点无措。男人表情始终淡淡的,倾身靠近,以粗粝的拇指抹掉卫淼的眼泪。

卫淼哭的一抽一抽,盈盈美目无辜地望着他,“而且我……我没有伸舌头,钰哥哥就算吃到了口水,也不多的。”

她还想伸舌头

少女大胆的话把男人撩拨得身上一紧,谢疏钰捏住她的下巴,语气不怎么好,“卫水水,不准胡说八道。”

卫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她只以为钰哥哥还在生气,大大方方道∶“别生气,我……我让钰哥哥贴回来。”说着崛起小嘴,一副等着被亲吻的样子。

谢疏钰脸色紧绷的厉害,这种时候,最好的法子便是终止这个话题,拂袖离去。

但他情不自禁,俯身逼近计较起来,“水水不仅贴了哥哥的唇,还贴了哥哥的脖颈。”

"哦————"卫淼明白了,小手扒开里衣交领,仰着脑袋∶"这里也……也给钰哥哥贴贴。"

盈盈灯光下,少女纤细优美的脖颈显露无形,玉颈生香肤若凝脂,诱人一亲芳泽。

谢疏钰眼神一暗,脑海中生出一些不耻的念头。他想在这天鹅颈上作乱,想在它上面盖个戳,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领地。

几乎是出于本能,男人缓缓靠近,鼻尖已经抵着卫淼的脖颈,两片薄唇更是只差分毫的距离。

卫淼紧张地吞咽口水,她很担心,钰哥哥这么生气,不会把她的脖颈咬出血吧,很疼的……

这一声钰哥哥,让谢疏钰神思清明不少。

不该这样的,他是她的哥哥,长辈。谢疏钰倏然起身拉开距离,仍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卫淼试探道∶“钰哥哥,不贴贴了吗”

“嗯,舍不得欺负我们水水。”他摩梭卫淼娇嫩的下巴,神色若有所思。

因为常年练剑,谢疏钰手指粗粝,卫淼娇嫩的肌肤受不住,没两下便红了。

卫淼两眼汪汪,“疼——”

谢疏钰放手,教育说“今天马车上的事叫亲吻,不准对任何人做,知道了吗?”

卫淼听他语气柔和了些,放松下来乖乖点头,"我以后不……不乱亲了。"

“睡吧,明天先回澄院,哥哥有事要忙。”

这次出来好几天,该玩的地方都玩的差不多了,只是一听谢疏钰要走,卫淼又不开心了。她扑上去抱住谢疏钰,“我……我要抱着钰哥哥睡。”

卫淼对谢疏钰的依赖,不是简单一两句话能说清的,这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次,谢疏钰没推开她,轻轻拍着少女的脊背哄她入睡。

只是一想到,卫淼把自己当成哥哥,长辈,因为养大的孺慕信任,才对自己亲近,谢疏钰心里莫名堵得慌。

翌日一早,谢疏钰回宫后召韩维议事,不想冯宝财说“韩大人家中出事,今日请假了。”

谢疏钰有点意外,东宫属臣之中,韩维是出了名的劳模,一年四季就连休沐日都抛不开公事。突然请假,谢疏钰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便问了句∶“他家中何事?”

“殿下有所不知,韩大人的女儿体弱多病,自小被送到江南养病,韩大人在江南有位好友,经常托他照拂女儿。现在女儿十六岁要说亲了,韩大人那好友却找上门来,说要做韩大人的女婿。”

“好友变女婿这种事,谁受得了啊,韩大人一气之下病倒了。”

谢疏钰淡淡,“派御医过去瞧瞧。”

冯宝财应下,又忍不住说,“对养大的姑娘下手,这不是禽兽吗?”

随即他想到什么,连忙闭上嘴巴。而谢疏钰执笔的手,亦是顿了一下。

另一边,回澄院的途中,卫淼遇到了点麻烦。

今日天热,行至山脚正好有座茶楼,香草念及众人赶路辛苦,卫淼在马车里闷了一上午也脸色蔫蔫,就命原地休整,在茶楼吃些东西再赶路。

乡野茶楼并不讲究,没有雅座堂座之分。香草寻到一处清净的角落,让店家上一壶凉茶和几盏糕点。

这时,忽听茶楼内传来一阵骚动,一队人马气势汹汹走了进来。为首的男子头戴束发金紫冠,面若白玉生的风流韵致,一看便知是京中世家的纨绔子弟。

章灏手握一把折扇,轻飘飘扇着风,进了茶楼自有狗腿的小厮以袖擦过长凳,供他落座。

这帮人一看就是来找茬的,茶楼不少客人当即搁下茶盏,绕道而行。偏偏香草挑的位置靠里,想走已是来不及了。

章灏像个大爷一般,腿高高抬在木桌上,掌柜赔着笑迎上来,不住拱手∶“章大公子,草民做点小本生意,您大驾光临不知想用点什么”

小厮一把揪住掌柜把人拎过来,章灏摇着扇子笑道“在本公子的地盘上做生意,总得有点表示吧。”

“这……天子脚下,怎么就是您的地盘了?这茶楼是草民盘下来的,地契字据一应俱全,您若不信……”

章灏揉揉耳朵,不耐道“砸”

一时间,劈里啪啦的碰撞声此起彼伏,茶楼乱作一团。见状,卫淼吓得不敢出声,香草心知不能再留了,为她戴上帷帽,两人尽量降低存在感,悄悄往门口移动。

然而才走了不过五步,章灏的声音就从身后飘了过来,“哦,哪来的小娘子,大热天的怎么还戴帷帽,也不怕中暑。”

说罢他一抬手,卫淼的帽子便被掀了。她惊恐转身,章灏呆住。

眼前的少女略施薄妆,眉眼如画,浑身上下不见媚态,却勾的人心痒难耐。尤其那双含泪的美目,更是让人心生恶念,想欺负她,让她哭的更厉害些。

章灏是章首辅的嫡长孙,自小要什么有什么,浸淫酆京风月场所多年,就没见过这等绝色。

他当即整理整理衣衫,收扇拱手道∶“小娘子,章氏子恒有礼了。荒郊野外的,小娘子要去何处本公子有轿辇一顶,不如送你一程”

“香草姐姐,我们回……回去了。”卫淼躲在香草后面,几乎要被这厮吓哭。

声音也好听,像有勾子勾着他。

香草高声唤来侍卫,便要护着卫淼离开,可章灏人手众多,双方对上一时还真不好分胜负,场面就此僵持住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男子身着玄色劲装,肩宽窄腰一看便是经常练家子的人。魏潮进门,道“掌柜的,来两壶凉茶一些干粮,我急用。”

他巡视四周,这才发现店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掌柜的瑟缩在墙角不住发抖,一位小娘子两眼通红,显然被为难了。

魏潮自小跟随长公主走南闯北,这样的场面不难猜到发生了什么,他轻笑一声,"呵,章大公子也在"

他才入京就与章灏碰过面,两人天生不对付。再看那位被为难的小娘子,魏潮心底涌起一股奇怪的亲切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魏潮一身正气,事情既遇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他自顾走到人群中央,来到卫淼面前,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头,佯装怒道∶“怎么又乱跑,叫哥哥好找。走,跟哥哥回家。”

不等香草开口,卫淼就傻乎乎地点点头,“好。”

章灏岂能放行,他一挥手人群便一窝蜂围了上去,“魏寻声,你说这位小娘子是你妹妹少胡扯,谁不知你妹自小被偷,去去去,好狗不挡道。”

魏潮懒得和这帮人废话,当即单手提起一个最近的章灏手下,甩一圈扔出窗外。只听砰一声巨响,窗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

众人吓呆了,尤其章灏,更是接连退了好几步。他知道魏潮天生怪力,自小在一帮孩子中横着走。谁敢惹他,掉几颗牙都是轻伤。

章灏实在舍不得那天仙一样的小娘子,又实在惧怕魏潮这力大无穷的怪胎,咽咽口水,“你……你……”

话未说完,魏潮提起一条木质长凳,单手轻易折成两段,冷冷道∶“谁再欺负我妹妹,这条长凳就是他的下场。”

众人不禁觉得腰间一痛,生怕被魏潮断成两截,纷纷让路。

到了茶楼外,香草向魏潮道谢。方才若没有魏潮,香草还真没有把握能把卫淼全须全尾地带出来。

魏潮脸皮薄,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笑道∶“不谢,我这人脾气暴,见不得仗势欺人的狗东西。况且,我看这位姑娘眼熟,这才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