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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霄远轻微蹙眉,站在车门边朝容鹤离开的方向看了两分钟之久。

月亮探出云端,清晖如雪般堆积在陆霄远肩头,镀出一层灰冷的白,衬得他像尊缺乏生命力的雕像。

齐禾不明所以地跟着望了一会儿,又仰头看看陆霄远,不知怎么,脑子里突然闪过“望夫石”三个字,但很快又被自己的异想天开吓到疯狂抿嘴。

人都走没影了,齐禾搞不懂那团黑黢黢的空气有什么可看的,但他不敢打听那人是谁,只是在刺骨的寒风中试探地问了句:“哥,咱走吗?”

“走吧。”

陆霄远收回目光,唇边泛起一丝自嘲的笑,躬身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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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酒店回到住处后,容鹤失眠了,辗转到破晓才睡着,又做了一连串的梦。

他梦到很多年前的岁末,他站在学校旁铺满初雪的巷口送了陆霄远一只手表。

他给陆霄远戴上的时候,陆霄远垂着头在他耳边低语,说这是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很开心。

他偷偷抬眼,去看陆霄远的表情——那总是平直的淡色薄唇微微弯着,古井无波的眼底头一次浮现出可以称作“幸福”的光彩。

那天气温很低,头上却天光正好,两人越凑越近,直到北风难侵的距离。

然而,在额头相碰的瞬间,梦境却天旋地转,不再是记忆中的场景:朔风中的陆霄远站直身体,已然是成熟男人的相貌,唇边清浅的笑容也不见了。他取下手表扔到雪地里,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一团光晕中,连个背影都没给他留下……

上午十点,手机铃声大作。

容鹤躲在被窝里做了半分钟的鸵鸟,才满面倦容地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叮铃哐啷撞倒两个小东西才终于摸到手机。

他闭着眼睛无声接通,耳边传来张彦的嘶吼:“鹤儿,你怎么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