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去首都

“我们没问题!”鼹鼠人还是这样说,“杰拉德先生和摩根先生会带领我们的。我们会的东西很多,能保护自己!”

在狄温和杰拉德数十年的、超越常人的努力下,他们是被当做人类看待的,学会了语言、烹饪和枪械……这是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也是文明的传承。

“狄温!”他们又喊,“快去找尔顿,找到李斯特将军!然后带我们住进城市里!”

狄温看着他们说:“城市没有‘活着’重要。是,我和杰拉德先生是和你们讲过很多次城市,也提过尔顿,可能、可能我们把城市说得太美好了吧,那么多年过去,它们早该变了,都是废墟。再说,这么多年住在巢穴里,我们也活过来了,有什么不好?”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会走的。能维持现状我就足够满足了。暂时先忘掉城市吧,”她飞快地看了眼陆听寒他们,“如果他们能找到城市,也会告诉我们的。如果,真能找到的话……”

“总不能一直维持现状吧?”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狄温顿住。

时渊看到,多萝西从一众鼹鼠人中走了出来。

她头上还是别着一朵小黄花,说:“妈妈,你难道不想我们住进混泥土的房屋里吗,不想有教室、书房和厨房吗?”

狄温:“多萝西,你想得太……”

“太幼稚?”多萝西打断她,“你不会真觉得,我们可以躲一辈子吧?伽马深渊又开始躁动,上一次我们靠幸运才活了下来,这次呢?等它完全躁动了,我们真的还能活下来吗?靠这些土枪,靠这些隧道,靠那几个破破烂烂的机器人?我看不行吧!”

她继续说:“食物和弹药越来越少,不然我们也不会冒险走那么远,去公主的仓库。没有生产线,再往后拖,总有弹尽粮绝的一天。”

多萝西看向狄温,坚定道:“现在——现在还有时间,‘深潜’计划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成功了,我们才能真真正正地活下去。再说啦,”她轻快又狡黠地笑了,“妈妈,你真的没有那么‘不可或缺’。我们已经学会很多了,能够活下来的,至少,能坚持到你们找到尔顿。”

“所以,你就跟着联盟的朋友走吧,告诉他们,我们那些宏伟的城市在哪里。”

火堆燃烧,“啪!”地发出了爆响。

狄温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无数鼹鼠人涌动着,都看着她,期盼着她。

他们说:“你总是讲,城市乡镇和村庄才是人类的家,我们不该住在‘巢穴’里。快去吧,找回我们的家!”

“……”也不知是不是时渊的错觉,他觉得狄温那浑浊的眼中有一层水雾。

她死死攥紧了双手。

良久后,她说:“……好,你们等着我。我带你们回家。”

次日,狄温上了飞行器。

她还带了10名鼹鼠人。据她说,他们最擅长探寻地下,能给寻找城市省不少时间。

其中有一个鼹鼠人,愿意尝试抑制剂——池咏歌告诉他,他能沿途记录效果。若是有效,就能及时帮助其他鼹鼠人了。

“但是,我想再次强调,”池咏歌说,“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没事的。”那人回答,“我想看一看太阳。”

多萝西、杰拉德和摩根站在鼹鼠人之间,冲他们挥手道别。

很快,鼹鼠人们也得转移去新地点了。

飞行器起飞,时渊趴在窗边,看山丘越来越远,最终淹没在朦胧的晨曦中。

帝国天气不好,飞行器时快时慢,被拖了不少时间。

沿路他们探查了2座大城市,3座小城市,均是被破坏严重,不适宜居住。

数日后,他们接近了德尔塔深渊的影响范围。

德尔塔的感染特征是“雷暴”,配上帝国本就多雨多台风的气候,更犹如浩劫将至。雷暴雨不断,天地无光,苍穹被黑云盖得密不透风。狂蛇般的闪电撕碎了天地,炽白的爆闪,炸开的滚雷。

雨幕厚重得宛若实体,狂流奔涌,就连这个级别的飞行器,行进时都有微弱的凝滞感。

更可怕的是,那黑云之中和雨幕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觊觎。

他们不敢飞得太高太快,只能低速前进。

雷声实在太大,离得近的能让人直接耳鸣两三秒,还防不胜防,连鼹鼠人都开始骂街。

时渊被吓得尾巴炸裂了几回,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打理鳞片。

晚上,陆听寒和他躺在一起,说:“有种东西叫降噪耳机,戴上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真的么?”时渊眼睛亮了,“那太好了,在哪里呢?”

陆听寒沉默了一下:“在梦里有。”

时渊:“……”

陆听寒收到了时渊的死亡凝视,赶快解释:“很久之前就不生产了,仅剩的那些,只有直升机驾驶员才会用。”

“好吧。”时渊很遗憾,“那我还是用被子捂着。”

又是一声惊雷炸开,雨水跟瀑布般打在玻璃上。他用被子捂住耳朵,陆听寒伸手帮他压实了,两人相拥而眠。

这天晚上,时渊又做梦了。

还是舞台和舞台下的怪物们,它们都在看着他。

“你们想要什么?”第无数次,时渊这样问,“你们想要永生吗?我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回答。

时渊发现台下的“观众”多了。

有紫灯虫蜂后,有蓝蝴蝶,有他在主城冻结的形形色色的感染群,还有其余从未谋面过的怪物。浩浩荡荡,它们沉默在黑暗中。

看着他。

安静的、亘古的凝视。

它们依旧在等着他。

“……!”

时渊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还是滚雷飞电,喧闹无比。

他这一下把陆听寒吵醒了,男人的手还搭在他的腰上,带着睡意问:“被吓醒了?”

“不,不是。”时渊愣了一会儿,“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

“有人在叫我。”时渊说。

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呢?陆听寒说:“你可能做梦了。”

“我听见了。”时渊说。

他看向远方,黑云低垂,仿佛天幕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