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

皇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并没有说话。这时,一旁的赵柔安突然叹了口气,道:“爹爹,傅丞相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奔波忙碌才失察,虽有罪,可罪不至死。念在他这么多年也算尽心尽力的份上,不如小惩大诫即可。”

这事本就因赵柔安而起,如今由她来决定,倒也说得过去。皇帝略一沉吟,终是点头道:“就依安安你说的办。”

“来人……”皇帝刚开口,就被人拉住了袖子。侧头看去,赵柔安正眉眼弯弯地望着他。

“爹爹,到底是一朝丞相,拉出去打板子多少会让外人误以为你们君臣不和。我倒有个好办法,您不如听一听?”

“你说。”皇帝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下她面子,摆手让本欲上前的宦官们退下。

赵柔安候在门外的听梅叫了进来,皇帝面色古怪地盯着她呈上来的东西,迟疑道:“这戒尺是……”

“曾有人教过儿臣,说‘戒’是警醒,‘尺’是规范,二者合一,并非是为了惩罚,而是要时时提醒你,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可惜儿臣愚笨,短短时间实在无法完全领悟,只能依葫芦画瓢,将这话说与丞相听。丞相才高,想来定能从其中悟出些道理才是。”

赵柔安看向傅宗书,笑得一派无辜模样。傅宗书心头陡然一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她。

难道,她还记着当年将那人逼出京城的仇?可她不是同那人不和吗,怎会为他出头!

此时已容不得他细想,赵柔安得了皇帝的准许,正拿着戒尺一步步走向傅宗书。

“傅相,还请伸出手来吧。”

车马碌碌,开道的人吆喝着将路人往两边赶去。傅宗书目光阴鸷地盯着早已没了红印的手心,脸色比墨还沉。

那小丫头体弱多病,自然没什么力道,打起人来和挠痒痒差不多。可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打手心,这简直比挨上两刀还要屈辱。

尤其是那双眼睛望向自己时,那高高在上的神态,更是让他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她。

“不过是半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的小丫头,就让你如此沉不住气?”马车里的另一人缓缓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道。

傅宗书抬眼看着眼前人,忽然笑道:“能让太傅一改往日作风,藏在在这马车等我的小丫头,我又怎么能沉得住气。”

他二人在官家面前从来是互相不对付的状态,是以如非必要,两人绝不会见面。可如今,蔡京竟在傅宗书的车上等着,这实在是出乎意料的事。

蔡京抬眼看他,似叹息般道:“我在这等着,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你。”

“为了我?”傅宗书收起笑,皱眉道,“难道连太傅你也想看我笑话不成?”

“你觉得,若是没有官家允许,她一个小丫头真能为所欲为不成?”蔡京淡淡道。

傅宗书此刻也慢慢冷静下来,有些迟疑地道:“依您的意思,这事乃官家授意?”

蔡京没有回答,只平静地道:“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首先要明白自己的身份。没有人会喜欢不受控制的属下,你院里那人,该早处理了的。早处理,哪有这些事。”

“至于那丫头,你也别去招惹了。该赔礼赔礼,该低头低头,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争。难道你想成下一个韦驸马不成?”

韦驸马,长公主赵玉安的夫君。因同青楼女子厮混,致长公主小产险些丧命,而被赵柔安命人扒光衣服吊在城楼上,一脱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