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德威虽然很疲倦了,仍然强打精神,吩咐说:“听说御史汤经邦今日家里办酒席,就去他那里!”
这也都是徐妙璟借用职务之便,早就打听过的,自然有人带路。
御史汤经邦就是前两日,因为再次上疏顶撞皇帝,遭受廷杖的两名御史之一。
至于汤经邦家里今天为什么会办酒席,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了。
挨廷杖不是白挨的,如果将它视为文臣荣耀,那么它就是,通过一定仪式感确定下来。
办酒席说白了其实就是庆祝汤经邦勇挨廷杖,从此可以青史留名了!
汤家不是高门大户,秦德威绕过影壁,就看到小院子中摆了两桌席位。
桌上的客人一眼看去,大概都是官员,秦德威猜测都是汤经邦的同僚御史,说不定就是弹劾自己的那帮人。
而汤经邦本人还是不能起身,趴在铺了棉被的石板上,与客人们寒暄着。
见到秦德威进来,汤经邦不禁有点得意,抬了抬头说:“恕我不能起身为礼了!不知秦学士光临寒舍有何见教?”
秦德威搓了搓脸,让自己尽可能保持清醒,然后大喝道:“汤经邦,你这个依附严嵩、霍韬的奸党!
不知我秦德威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必欲置我于死地!
正所谓,半成伶俐半糊涂,欲保乾坤胆气粗。惹来奸党争欲杀,笔下狼藉宛囹圄!”
第三首带奸党的绝句出来了,已经是奸党三部曲了。
秦德威不想当严嵩,还是要洗白自己的,但又不好直接与一群言官直接对线争辩,越纠缠越说不清。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想办法把对方打成奸党,那对方的一切弹劾都失去了道德意义。
汤经邦没有说话,另一名客人愤怒的拍案而起,喝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胆敢胡乱攀诬汤兄!”
可惜秦德威今天根本不是讲理来的,情绪输出根本不需要讲理,只需要反复灌输就行了。
秦德威瞥向那名仗义执言的客人,“抛开证据不谈,你可知道,昨晚我有多么痛苦?
有诗云,诗颠酒渴动逢魔,中夜悲心入寤歌。尺锦才情还割截,死灰心事尚消磨。
鱼鳞云断天凝黛,蠡壳窗稀月逗梭。深夜烛奴相对语,不知流泪是谁多?”
又是一首非常有情绪,足以流传一时的诗!
另一个人站了起来,“还是胡扯!汤经邦怎么可能是奸党?”
严嵩、霍韬这两人,一个是旧议礼派,连他自己门生都不想认他的;另一个是新议礼派,毫无底线,连献皇帝称宗入庙这事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在士林里这两人口碑都不行,至少明面上不想沾惹,尤其是言官这种极为强调道德的身份。
秦德威也懒得对答,只自顾自高声吟道:“锦衣白马阿谁歌,奸党如尔奈我何?不道别人看断肠,镜前每自销魂多。”
第四首带奸党的绝句!
还是那句话,今天就不是讲理来的,而且与一群言官也不要妄图讲理,那没用。
秦德威在护卫们的掩护下,又向里面走了几步,靠近了汤经邦狠狠的说:
“如今让你们这些奸党得逞了!我被皇上暂停了入直文渊阁!而你们这些奸党,居然在此大加庆祝!”
席间众人:“”
雾草,这个似乎说不清了!谁能想到秦德威跑过来这样歪解?
汤经邦也感觉到了不对,强行支起半个身子,“秦学士未免管得太宽,在自家里办酒席又有何不可?奸党之说,更是无稽之谈!”
秦德威悲愤的说:“误尽平生是一官,弃家容易变名难。松筠敢厌风霜苦,鱼鸟犹思天地宽。
鼓枻有心逃甫里,推车何事出长干。旁人休笑陶弘景,神武当年早挂冠。”
又要仆从拿着提前印好的诗稿,门里门外的发放起来。
汤经邦气得差点能站起来了,只想扑腾过去掐死秦德威!能不能不要吟诗了!
忍不住就骂了一句:“你这个奸邪!”
秦德威叹道:“我宁愿被你这样的奸党骂成奸邪,也不愿意做你的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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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啊,没想到一直写到五点半了,坚持不住了,先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