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低头看了看这烟,明明是一直都抽的那个牌子,刚刚开夜车过来的时候还抽过,怎么这会儿他却突然觉得这烟呛人得很?也不知道到底是烟呛人,还是到嘴边的事情呛了喉咙。
程一背靠着门,抱着臂,像是突然冷静下来了,又像是火山喷发前的诡异平静。他的情绪不高,说话也冷冷的。
“你慢慢抽,我不急。”
他是不急,也急不来。程父还在里面抢救,也没个结果,唯一能参考的,就是周肆刚刚在楼道里给他的医生同学打的那通电话。同学给的也是不乐观的答复。
没明说要准备后事,但言外之意,相差无几。
这话,周肆不知道要怎么跟程一说,程一才回国啊,要周肆跟他说,你爸活不长了?
多残忍啊。
周肆说不出来。
“嗯。”
周肆真打算慢慢抽,至少得抽到他想出办法。他和程一好几年没见,他处理问题的方式也早和之前不一样了。
要是之前的他,会跟着程一的情绪走,会被程一的以退为进激得说些不过脑子的话;但是现在的他,话要过脑子了,要给脑子一点时间。所以他手拈着一根烟,人直接在门旁边的楼梯上坐了下来,他往上坐在第二层台阶上,好方便他观察程一。
他两手搭在膝头,烟灰就直接掸在了两脚之间的那块地上。
时间慢流逝,两人长缄默。
和香烟的烟圈不一样,低压氛围在逼仄的空间里散不去,就只能不停盘桓着。程一抬手散了散烟,也没把这份沉重驱散。两人只好一口接一口地吸着手里的香烟,缄默着发着愁。
程一手里的那根烟抽得没周肆快,他不怎么抽烟的,抽不惯这种烟味儿浓的。不像周肆,周肆抽得很快,三四口就见了底,他掐了烟,把烟头踩在脚底,用脚后跟蹍了蹍,才猛然向后靠着台阶,他仰首看着和他相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