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看到的那个月光下的女人眼里的绝望神色,不是走投无路的绝望,是满目破碎的绝望。
是什么能让一个富家千金状如碎瓷?又是什么会让她死后,整个秋家只有她的亲生母亲趁着夜色悄然探望?
是她足够不堪。
“她经历了不幸的事。有天回家晚了,被人占了便宜,而且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融融是个不该来的孩子。”
“那……”
“那她就不该生下这个孩子?”周肆接了程一的话问,又接了这个问题答,“她要借这个孩子,从秋家独立出来。之前我跟你说过,她上面有知书达理的姐姐们,下面有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弟弟……”
她是这个家里可有可无的存在,如果她肯碌碌一生,浑噩吃着家里的,也确实可以衣食无忧。可是她长了反骨,她的性子里带着点离经叛道。
越是不受宠爱,她就越挣扎,越想让大家看到她,只是她的方法不太对,她留下这个让她看着就会生气燙淉伤心的孩子,把这个孩子变成一根横鲠在这个家族里的鱼刺,锥心刺骨,彼此折磨。
“那她是真的可怜。”
这才是程一想说的,从那天晚上看见她的眼神起就想说的。
灵魂苦世间,所以长辞去。
“可怜什么呢,都是自己走的路,而且融融出生以后,她没多待见这个小丫头。而我和她只是各取所需,她要我为她打掩护,去维护家族的颜面;而我只是想借她的力,达到我想要的位置。至于融融……”
谁又会去在乎一个本身就多余的孩子呢?
现在秋桐死了,如果周肆不是贪心要秋桐留下来的这笔钱,可能融融还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存在,就可能要他想起来了,才给她过个生日,送个礼物,要是想不起来,就根本不会在意她在哪里过着怎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