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索碰碰默未倾的胳膊,小声打趣:“这家伙真是受女孩子欢迎。”
默未倾放慢了脚步,刚走到简兰达面前,就听到那短发少女说:“好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走了,学长再见。”说完拉着长发少女飞也似的跑了。
“说什么呢?那两个好像是殷达出了名的姐妹花,姐姐叫水晶,妹妹叫珍珠,对不对?”
简兰达笑笑,“你对女孩子的记忆……好像从来不会出错。”停了一下,又说:“水晶的生日快到了,她们想借用学校的场地开个小型派对,所以来征求我的意见。我已经答应了。”
米索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沉吟道:“其实我经常怀疑一个像你这样喜欢跟动物打交道的人为什么对权势有着这样的热衷之心,当了六年的学生自治会会长还不肯下台,现在我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这方便你泡妞……”
话没说完,简兰达已在他头上重重敲了一记,笑骂道:“不要胡说八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不耽误你去找美夕子美眉道歉。”一句话提醒了简兰达,被那对姐妹一耽搁,又去了十分钟时间。他正想走时,默未倾忽然说:“我看不用了。”
米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嘴巴一歪,“是呦,人家主动找上门来了。啧啧啧,你惨了!”
果然,远远的绿阴小道上站着一个人,正是美夕子。也不知道她在那站多久了,简兰达更是觉得愧疚,连忙跑了过去,“对不起,我今天晚上……”
美夕子打断他说:“没关系。”
“可是……”
“真的没关系,我知道学长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没有来,那必定是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我没有生气,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她笑意盈盈,落落大方,好像真的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如此一来,简兰达更加不好意思,低下头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若真有事耽搁不能去,我也会提前通知你。对不起,害你白白等了一个小时吧?”
美夕子嫣然说:“没有,学长没来的这段时间里我正好也干了些别的事情,你真的不需要太内疚,没事的。”
“谢谢你。”
“那么,明天晚上再见?”
“好的,明天见。”
美夕子鞠了一大躬,才转身离开。
米索眼巴巴地凑了过去,“日本女性真是温柔到家,教养好得没话说!”
默未倾目视着美夕子的背影,轻轻地皱眉,“她就是美夕子?”
对于这位素来不看旁人第二眼的好朋友破天荒地问起美夕子,简兰达觉得很奇怪,当下答道:“是的,有什么问题?”
“很奇怪的女孩子,她身上有种我不喜欢的东西,不过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得了吧,这偌大的校园里,哪个女孩子能令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了?”米索嗤鼻,“当然,你那个漂亮妹妹可能例外。”
简兰达听到这也好奇地问道:“露莎碧小姐真的是werran伯爵的女儿吗?”
“是的。”默未倾伸手一边一个搭住他和米索的肩,说,“关于她我不想再谈,你们有什么问题请自己去问她。现在,是不是该补偿一下我那顿迟到了的庆功宴?”
“餐厅关门了。”简兰达傻乎乎地说。
米索咽了口口水,“这说明我们又有好吃的东西了……”
简兰达的眼睛亮了起来,“默,你要亲自下厨吗?”
“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他搭着脸上已露出垂涎之色的两人,走向他的房间。
一切,一切就那么丢诸脑后吧,他不想多想。
默未倾的房间绝对是所有学生里最大的,因为他的东西很多。
先不提摆得到处都是的书本,还有架子上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光是那个设备齐全的料理台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
想象不到吧?这位殷达no1天才的兴趣不仅在医学上面,还对美食很有研究。
默未倾在料理台上洗菜切片地忙碌着时,米索开始向坐在桌子旁等吃晚饭的美少年严刑逼供。
“你坦白交代,今天晚上5点到7点40分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把和我们一起吃饭,去美夕子那画画的这等大事都忘记了?”
“我帮洛比止疼时,它突然跑了,我就去追。”
“这个就不用说了,凯恩先生说你带着洛比一去不返。”
“洛比跑到了湖边,我在那看见程沉,就陪她坐了一会儿。”简兰达老老实实地回答。
料理台那头切莴苣的手停了一下。
明明下定决心不再想的,为什么偏偏还要不时地出现在他面前?
米索顿时大感兴趣,“程沉?那个可怜的跛脚小姑娘?她坐在湖边干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在看风景吧,湖边的晚霞很美丽。”
“你一陪就陪了三个小时?”
“我也不知道时间怎么会过得那么快的,我好像在那只待了一会儿。”
米索眯起了眼睛,开始嘿嘿地笑,“详细汇报一下,你们都谈了些什么了?”
简兰达失笑,“没有,我们没谈什么。我只是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很喜欢这个地方,也很感激伯爵。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站起来很激动地走了。”
“那后来呢?”米索穷追不舍。
“我见她走得很急,怕她摔倒,就追了上去,结果她真的摔倒了,于是我就扶稳她。”
“扶她?”米索开始怪声怪气地拖长了声音,眼睛眉毛都在贼笑,“再后来呢?”
简兰达露出迷惑之色,缓缓说道:“她好像很害怕,很紧张,抱住了我,我以为她要哭了,可是她并没有流眼泪,只是一直在发抖……”
听到这米索再也坐不住跳了起来,“哇哇哇哇!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喂,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兰达连忙站起来捂住他的嘴巴,夜深人静的,他发出这样的噪音,邻近的学生会抗议的。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她抱住你……嗯,没想到这小姑娘看起来闷声不响的,居然那么大胆,其他美眉们喜欢你也只敢偷偷看你几眼,或是找个似模似样的借口来接近你,她倒好,干脆了事,一把抱住……喂,你那会儿是不是傻掉了?”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兰达耐心地解释,“我感觉得出来她对我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她只是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直压抑着忍在心里,在我扶住她的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她抱住我只是想找个温暖的东西依靠而已,真的,只是这样。”
“那是你的想法,她未必这么想。”
简兰达摇摇头,很坚定地说:“我敢肯定就是这样。她一直在发抖,全身冰凉,没有一点温度。我很想问问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
简兰达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米索,“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简兰达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她是个哑巴,她根本不能说话。”
料理台上,一刀落偏,就那样切在了左手的食指上。
默未倾下意识地咬住唇没有发出声,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血一点点地从里面流出来,染红了莴苣。
那一天,他冲下楼抱住她,沾染了一手的鲜血,滴滴滑落,溅在地板上。他听见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多么,多么可怕。
那是一种恐惧,源自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的失去。
很多很多年后,他才知道究竟失去了什么,原来不仅仅只是他的幸福。
还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