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仡辽蝉拿着工作证件,冷声道“警员,是梁有康吧。”

门内的人顿了片刻,半晌才慢吞吞把门缝开得大了些,站在门后的阴影里“你们又找我什么事情我不是说了那个贱人和她的奸夫搞出来的所有后事都和我无关,我不想知道也不想管么无论姓赵的是死刑还是判年限,都和我没关系。”

他说话的时候臭味更明显,竟是从他的嘴里喷出来的口息。

仡辽蝉眉头都在抽动,忍着不适道“我们来问点别的。”

“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顾之桑率先迈了进去。

进入屋子后里头暖烘烘的臭气更是格外难闻,腥酸腐臭都混杂在一起,但她依然神色如常连表情都没崩一下。

房间内非常昏暗,除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以外,一点光线都没有;

地面上到处都是食物垃圾袋,沙发上堆着乱糟糟被褥、衣服,桌面上是吃完没刷的碗筷

梁有康拿杯子给两人接了杯水“抱歉两位警官,我最近心情不好,也没时间收拾自己,你们凑合凑合坐一下。”

“又有什么要问我的”

杯子仡辽蝉都是强忍着不适拿捏着。

因为她发现这杯子似乎喝了水没洗,杯口上面能看到一些明显不同于水的半透明粘液,散发着淡淡腥臭。

仡辽蝉看看顾之桑,嘴皮微动把声音压得极低“他是不是中蛊了”

借着淡淡光线,梁有康的外貌一览无余。

他现在已经不能算一个正常的、健康的人了。

只见男人的脸色泛着淡淡的青白,头发不知多久没有梳洗带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油脂,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让仡辽蝉觉得心底发怵的是,除了这些脏乱臭之外,梁有康的眼珠在光下有种诡异的僵硬感。

瞳孔死板漆黑,眼白浑浊,像死鱼的眼睛。

这样的眼睛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视力,仡辽蝉偷偷擦手和稍微偏头的动作,他就完全注意不到。

除此之外梁有康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脖颈、胳膊手背甚至是脸上,都有一颗颗肉红色圆疙瘩,形状奇怪。

一边从撬起和皮肤分离,一边死死和皮肉长在一起,宛如片片鱼鳞。

同时梁有康也和牢狱中的赵某一样,一坐下便拿着他脏兮兮的杯子开始饮水,用长而塞满了泥垢皮屑的指甲抓挠自己的皮肤、头皮,被剐蹭下来的干屑到处飘飞。

顾之桑冷眼看着,说道“这就是水鬼怨气重度缠身的样子,橘子里蹲着那个姓赵的早晚也会变成这样。”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像鱼一样五感开始退化的梁有康没听清内容“你说什么”

仡辽蝉接过话题,打开录音笔“梁先生,你的邻居刚刚在门口举报你嫖娼,你有什么想说的”

梁有康笑容讪讪,“警官你别听对门那个长舌妇瞎说,她就是个事儿精,一直看不惯我,这是污蔑我是正儿八经地想找个新的相处对象。”

“你们也知道我家里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外面都笑话我,说我是个绿帽侠,这我心里也不舒服啊不就搬走了。她都能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情,还不许我再找么”

提到已经去世的亡妻,梁有康神情怨怼没好气。

仡辽蝉“那你是否知道,刘某欣其实并不是赵x杀害的”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沙发上坐着的梁有康因为太过震惊,直接站了起来。

在两个女人的注视下,他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僵笑道

“两位警官你们在开什么玩笑,赵混子不都承认是他干的、还被你们警署大队给抓了么”

顾之桑淡淡开口“前段时间是这样的,但你不知道赵x在庭审上听到要被判死刑的时候,反悔改口了么。”

“他现在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没有杀刘某欣,说自己是替真正的凶手扛罪的,要求我们重查重审。”

梁有康瞪大的死鱼眼中逐渐有了凶狠,直勾勾盯着顾之桑和仡辽蝉

“警官们,一个杀人犯嘴里能说出什么真相来,你们不会真的相信他的狡辩吧”

他本人的确这桩案件非常关注,一直实时追最新的进展,的确知道赵某要上诉。

因着心虚,他的心理防线非常脆弱,很轻易就相信了顾之桑所说的话。

梁有康自认为情绪藏得很好,殊不知在顾之桑二人的眼中,他那张青白诡异的面孔逐渐扭曲,染上狠戾。

梁有康“两位警官来找我到底想问什么,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刘某欣”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两个年轻女警中那个气质冷冽些的开口打断自己;

听清对方说的内容后,他瞳孔一颤。

“是你。”

顾之桑语气笃定“是你杀了你前妻。”

梁有康偷偷藏到背后的手猛然向前挥起,他面色狰狞凶狠。

他手掌握着一支屋子里的铜烛台摆件,就要狠狠砸上面前的顾之桑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顾之桑眉心一动抬起手来,掌面贴着一张空白的黄符纸以免被梁有康皮肤上的油脂汗渍脏了手,直接扬在了男人的下颚。

咔嚓一声脆响,梁有康的下巴骨直接被扬到脱臼,嘴里因剧痛发出哀嚎,向后仰倒在一堆垃圾的茶几上。

茶几上的东西乒乒乓乓碎了一地,他哀嚎不断时,又被愤而起身的仡辽蝉狠狠踹了两脚。

“你特么

想干什么心虚了袭警还是再杀人跑路敢对警员动手你胆子不小啊,给我老实点”

虽然她和顾之桑都不算正儿八经的警员,但灵组也算特殊稽查部门。

看梁有康刚刚那出其不意的狠劲儿,一般人就算能反应过来躲一下,也要被砸中其他地方。

来得人要不是顾之桑而是其他普通警员,恐怕还真能被他得手

顾之桑凤眼微眯,目光凉薄像在看死人一样,“阿蝉,把他嘴巴合上,还有话要问他呢。”

“得嘞。”仡辽蝉按着梁有康歪了的下巴毫不留情地一扭,顿时从梁有康的嘴里又发出一阵杀猪般的痛叫。

他浑身大汗淋漓,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下半张脸已经麻得没知觉了。

顾之桑抛起通宝钱币,稳稳落在掌心,瞥他一眼说道

“梁有康,84年出生,今年38岁。面相上阳穴鼓起肿胀充血,并且魂魄黑中带有血红孽力,这说明你在三个月前对妻子痛下杀手,将她残忍杀死并且选择抛尸。”

“从你的夫妻宫位中我看到你平日里就是个畜生,对自己的妻子并不好,婚姻中充斥着冷遇和暴力,你性格沉闷、记仇、认为这个世界上有诸多的不公平,是土火星象的命宫。”

顾之桑嗤笑一声说道“我可以合理猜测,你平时就是工友们可以随意拿来奚落的对象,每当这个时候你的心中都充满了狠戾,恨不得一刀捅死他们,但是你不敢。

你不敢回击那些身强体壮的工友,回到家喝了点酒就在家里对妻子逞威风。”

仡辽蝉面露嫌恶,“什么品种的大废物”

“除了夫妻关系,我能看到你选择对亡妻出手的因果是她出轨了”

看到女方的官杀偏移混乱,顾之桑忍不住皱了眉头。

出轨对象还不止一个

她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当即卜了三次问天卦,得到结果后心头生出怒意

“她不是出轨了,她是被强迫了。”

“因为你发现了这件事,所以你对她下了毒手,并且从始至终你都知道她不是自愿的,是这样么。”

梁有康这段时间因为身体的变化,每一天都活在对亡妻的怨恨、惧怕,以及痛苦中。

他的神智已经被怨气折磨到不清醒了,乍一听到顾之桑的这些话,像一团浆糊似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只余癫狂和恨意。

“她给老子带绿帽子,活该去死我她妈早就该把那个贱人弄死”

“我能杀她一次,变成鬼了我也根本就不怕她来报复,砸死你淹死你”

顾之桑阂上双眸,伸出手掌扣住了梁有康的颅顶。

刚才他脱口而出的咒骂,其实已经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承认了他确实是看到了些什么、也确实知道亡妻当时不是自愿的,可他还是杀掉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一想到事情的真相如此,顾之桑就觉得恶心。

她懒得再同梁有康磨时间,毫不留情地动用了被玄学界数百年来列为禁术的搜魂,强行剥夺梁有康的记忆。

随着她的力量触及灵魂,梁有康的眼睛陡然大睁,疼得整张脸都扭曲。

顾之桑进入他的魂魄和记忆时,最先感受到并不是属于他记忆,而是来自另一个人如有实质的怨恨。

那股怨气湿冷,带着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将梁有康拖下地狱。

也正是这股异常强大的水鬼怨气,导致了梁有康和赵某身上一系列的变化。

顾之桑已经知道它的主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