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是当面说的,却又恰如其分的能够让人听得见,气得那揽月筑的丫鬟们咬牙切齿,却终是敢怒不敢言,不可轻易得罪了去。
这样一个有些势力的人,平日里春生与她不过是点头之交,她乃是书房伺候的,不像是主屋里与厨房打交道打得多,平日里只到厨房拿些点心之类的,那是另外一个婆子的手艺,春生与另外一个婆子来往密切些。
是以,此刻那孙婶子的突然亲近令春生有些受宠若惊,心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成,只自个并未有能够让人巴结的地方啊,虽心中惊讶,面上却不显,春生笑着只道:“婶子,您太客气了。”
孙婶子却笑眯眯得细细地打量着春生,由衷的赞叹道:“当真是个俊俏的姑娘,瞧瞧,如今出落得如此水灵,婶子我瞧是越瞧越伶俐,若是再过个两年,只怕得将揽月筑那位给比下去咯!”
春生听到这里只心下一紧,头皮发麻,四下瞧了一眼,生怕旁人听见了,连忙对着孙婶子道:“婶子可不要这样讲,我不过是一个家生奴才,岂敢跟府里的主子们比,婶子的话可真是折煞我了,若是叫旁人听见了我可是有嘴道不清了。”
孙婶子却不以为然道:“我说的皆是实话,旁人又不是没长眼,哪里听不得呢!”又见春生小脸面色紧张,到底止住了话,只笑模笑样的道:“好了好了,知道小姑娘面皮薄,婶子不说了,不说了便是,来来来,汤都要凉了,得趁热喝才好!”
说着便拉着春生往桌子边坐着,孙婶子正打算坐在一旁与她在聊会子,拉近下关系,春生一时不好拒绝,只强笑着坐下了,转眼,却瞧见东厢房林姨娘屋里的寻欢忽然闯了进来。
寻欢是过来替自家主子来拿汤的,林姨娘近来胃口不是很好,用不了几口饭,每次便安排厨房吨了些汤,既有营养又能吃得下去。此番,玉迭见厨房还未送过来,便安排寻欢过来催促下。
自这回林月茹到庄子里后与那沈毅堂的关系有所好转了,便见院子里各路妖魔鬼怪又开始腆着脸来示好呢,尤其是那厨房里的孙氏,想当初,最刁钻刻薄的便是她,未曾想到现如今头一个跑来示好的也是她,真是好人坏人全都被她做了。
想当初,寻欢没少在她跟前伏低做小,被她恶言相向也是常有的事,寻欢对她很是不喜,想起这几回,那孙氏满脸带笑,殷勤讨好的招呼她,寻欢便觉得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只这回寻欢过来,却见厨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寻欢皱眉,只推门而入,便见那孙氏正坐在桌旁与人说着话。
因侧对着,寻欢一时未瞧清那人的脸面,只听到那孙氏满嘴的奉承,一边小意的与身旁的人说着话,一边指着桌子上的菜直介绍着,嘴里不停道着“吃这个,这个味道不错,多吃些”。
寻欢一时有些疑惑,待一走进,这才发现原来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今日五房院子议论了整整一日的主角陈春生。
孙氏此日瞧见了寻欢,也没有头几回那样热情了,只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嘴里不咸不淡地道了声:“哟,寻欢姑娘今日怎么也来得这么晚啊,这个点怕是没得现成的吃食呢,只怕得现做,得让姨娘等上一等呢!”
寻欢只诧异道:“咱们主子每回都是老规矩啊,每回要的都是鸡汤啊!孙婶子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么!”
坐在一旁的春生听了,心中咯噔一跳,嘴里含着一口鸡汤只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孙氏却道:“今日没瞧见你们屋里来报,我还以为姨娘吃腻了,这一顿不用了呢!”
寻欢一听这话,便知是推辞,自家主子这几日用不下饭,每日厨房皆是熬好了鸡汤早早地给送过去了,便是就在今日中午,还是这孙氏亲自送过来的,嘴里还不停的谄媚的道着:“听说姨娘这几日爱吃鸡汤,奴特意与那庄子里的管事说了,那薛管家倒是个知事的,特意往村子里的村名家里买了几只肥美的老母鸡,那味道可鲜美了,奴晚上炖好了在送来给姨娘尝尝鲜啊!”
这话过去才不过几个时辰,却没想到转眼便不作数呢。
寻欢心里厌恶得紧,憋了一口气,忍不住想要理论几句,忽然眼尖的便瞧见春生的桌前摆放了一碗冒着黄油的鸡汤,那只花开富贵大深汤碗便是与平日里送往东厢房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