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银钱在府里可能不算什么,可是到了寻常人家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便是到了自个家,也是全家几个月的开销了,春生想着把自己攒的银钱拿去家里用,一时忽然有种小小的满足感。
此番是她入府以来头次回家探望,几日前收到了家里的书信说母亲许是这几日生产,一时激动便早早告了假,只心中盼着能够赶上弟弟出生才好啊。
春生心中欢呼雀跃,急急忙忙的整理了许久,只觉得这个要拿那个要带,只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带去不回了才好。
因外头下着小雨,夏铭姐姐劝她等明日雨停了在回,她早已等不及了,只恨不得长了一双翅膀立马飞回去。夏铭理解她的心情,倒也没有多劝,只找人替她备好了一辆马车,道:“府里有些脸面的丫鬟嬷嬷出府都备了马车轿子,这份体面可不是人人有的,咱们平日里兴许不讲究这些,不过你不同,那锦园县路途稍远,又恰逢赶上这样糟心的天气,还是坐马车稳妥些的好。”
春生听到夏铭姐姐为她备好了马车,一时有些惊讶,她原本与那袁伯说好了,准备坐他的牛车回去的,袁伯是她大堂姐夫家的叔叔,也是沈家的奴才,平日里家中来信什么的皆是劳烦他送来的。
夏铭道:“那驾车的乃是我嫂子家的侄子,你只管安安心心的乘坐便是。”
春生听了一时好生感动,心道:这后院人心似海,却也是有好人的,这夏铭姐姐如此心地善良,又这般耐心细致,从自个入府后便诸多照料,往后若是有需要她的时候,她一定好要生报答。
春生跟在夏铭姐姐后头走着,预备去跟主子也报备一声,这沈家下人们当值告假皆是登记在册的,按理说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自是不会惊动主子的,在这内宅中唯有一等二等丫鬟小厮告假才需要经过主子们的特许才行,像春生这般三等甚至是打杂跑腿的往往只需要跟大丫鬟报备即可。
可是这书房乃是重地,又唯有春生,莞碧二人当值,是以稳妥起见,还是须得禀告一番才好。
春生不知道她告假竟然还得请示爷,一时心里发憷,只默默地跟在后头,却恰好在回廊处碰到了那沈毅堂,那沈毅堂见春生怀里抱着个沉沉的包袱,便问道:“这是要去哪?”
春生听了立即如实禀告道:“回爷的话,奴婢家中有事,特告了假准备回家探望一番。”
沈毅堂露出了然神色,随即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问道:“回去几日啊?”
春生顿了顿,道:“五日。”
便见那沈毅堂皱眉,道:“竟要这般久。”
春生讪讪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旁边的夏铭笑道:“回爷的话,这春生自入府以来还从未曾请过一日假呢,此番赶上了家中有事,又加上那乡下地界地偏道远的,这来来回回可不得好几日么!”
沈毅堂听了默了默,却是漫不经心道:“你还是个小奶娃,横竖家里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操心···”
春生:“···”
少顷,便见那沈毅堂忽地戏谑一笑,直看着春生,道:“唔,那你便好生在家待上几日吧,路上注意周全,速去速回。”
春生心中顿时一阵排山倒海。
第56章 生产
夏铭姐姐嫂子家的侄儿快三十岁了,姓李,生得忠厚老实,笑容憨厚,见春生是个小孩子也并不曾怠慢,言行举止中习惯透着一丝卑微殷勤。他的马车就停在沈家后门拐角处的胡同口,马车外观有些简陋,不大,自是与主子们的比不得,春生却觉得无比满足。
天空飘着细雨,李叔让春生待在原地别动,自个冒雨回马车去拿油纸伞,春生见他大摇大摆毫不在意的走在细雨中,遂道了声“李叔,不必麻烦了”,只把包袱顶在了头顶上跟着几步跑了过去。
李叔呵呵笑着,道:“小姑娘原也是个爽快人。”
说着便立即拉开车帘子,试图扶着春生上马车,却见那小姑娘只站在原地不动,扭着头盯着另外一边。
李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胡同口的另一头立着一个穿着斗笠草衣的男子身影,头戴着竹编笠帽,全副武装,瞧不清面相,就那样赤赤的立在细雨中正往这头张望呢。
春生一愣,起先她还未曾注意,只眼尾一扫而过,见那一身穿戴有些眼熟,心道:这种斗笠自家原先不也有一件么,一时心中微怔住,这才细细看过去,那一动不动傻愣愣地立在雨中张望的那人可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