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对着玉迭恭敬的道了声:“玉迭姐姐!”便恭顺地低头立在了一侧。
见亭子里那林月茹也跟着看了过来,玉迭便上前解释道:“这小丫头唤作春生,原是在庄子时与寻欢,报喜几个一同被爷选中送来伺候小姐的,小姐后来带了寻欢报喜回府,这春生便还留在了庄子里头,却不想,这会子也跟着到府里来了,似乎是进了爷的斗春院。”
那林月茹听罢便仔细打量了春生一番,见她生的玉质伶俐,似乎有些印象,便对玉迭道:“玉迭,叫人打赏些瓜子零嘴吃食与她!”
春生趁机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只见那林姨娘脂粉未施,衣色素淡,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是另一种美态。只是见她面苍白,不胜娇弱,似乎身子有些虚弱。
春生便又想起近来在院子里听到的流言,直道揽月筑那位如今可是风光无限,仅道一声饭菜不合口味,那厨房里便是绞尽脑汁上赶着做这个做那个,简直是把那位当做菩萨供着,生怕怠慢了她及她肚中的孩子。院子里传言这林氏托大,如今这在春生看来应当确实是身体略有不适吧。
这春生得了几颗瓜子与糕点吃食,心道回去后香桃那小丫头该乐了,又可以美餐一顿。只是这瓜子并不是吃的瓜子,是几颗金瓜子,造着瓜子的形状冶炼而成,形状精小,古朴可爱,名义是为瓜子,实则是些碎银子,乃日常主子们随手行赏把玩之物。
春生回去之际那玉迭还道让她得空了来揽月筑玩耍,春生笑称好的,转身之际,见那寻欢,报喜二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两人见着她虽有震惊,却一直未有想要招呼的意图,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视线。
待春生走后,玉迭把妆匣打开,见里面摆放着一套精美首饰,玉梅发梳三支,金丝八宝攒珠钗一对,云鬓花颜金步摇一对,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尤其是那对云鬓花颜金步摇,花式愈繁,以黄金屈曲成凤状,缀以珠玉,晶莹华美。那寻欢,报喜见了眼珠子都不动了,忍不住直赞道:“好美的金钗。”顿了顿又追捧道:“也只有这般金贵的首饰才配得上咱们姨奶奶的绝世容颜,爷待咱门姨奶奶真是上心极了!”话中含着无限钦羡。
却见那林月茹伸手拿出一支金钗看了看,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只拿在手中观摩几下,便放了回去,神色淡淡的对玉迭说道:“收起来吧。”
玉迭见林月茹兴致不高,想到那沈毅堂已经好几日不曾踏入这揽月筑了,纵使派人送了东西过来,到底是不一样的。玉迭猜测得到定是为了下月那桩婚事在忙活,玉迭猜测得到,那林月茹势必也是知晓的。
又想到这正房还未入门了,有些心思活络的便开始见高踩低了,这高门宅院中的女人唯一的仰仗不就是那爷们的宠爱么,一旦失去了庇护,便如同那缺水的花草瞬间枯萎。尽管这沈毅堂对林氏百般宠爱,也终究避免不了要娶妻生子,或许将来还会宠爱更多其他的女人,与其他更多的女人们生儿育女,这是这个世道男子的特权,也是这个世道女子的悲哀啊。
玉迭见今日过来跑腿的竟是一个不过几岁的小丫头,怕那林月茹多想,便安抚道:“许是怕小姐闷得慌,爷今日定是特意打发那个唤作春生的小丫头过来,让小姐瞧着新鲜呢!”
林月茹只是望着远处,许久,手轻轻抚在腹部,淡淡地道:“玉迭,我并未奢求那么多,唯愿肚里的孩子能够平安出世我便心满意足了。”
玉迭见林月茹神色淡然,却是一直望着那主院方向,许久都未曾收回视线。玉迭心中不免一阵疼惜,张了张嘴,却是吐不出一个字了。
这边春生回到斗春院向红裳回了话,红裳细细询问了一番,问道“那林姨娘可有说甚?”,“对首饰可是喜欢?”,又问道“面色是否有异?”见春生一一回答后,便放心让她先去了。
春生总觉得这红裳询问的问题有些怪异,具体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倒也不曾在意,回到屋里见香桃不在,便把金瓜子单独收拾好,又把那些点心放在显眼的位置,这才出来。
春生寻思着廊下的鹦鹉现下正饿着肚子,便到厨房里转了一圈,拿了些杂粮,小块水果等吃食。却在中途无意间听见几个婆子在厨房里咬耳朵。
只听见一个道:“听说将要过门的这位正房奶奶可是自幼便与咱们主子爷订了姻亲的,便是那扬州城名门望族苏家的大房嫡女,小时候还到咱们府里做过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