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头春生在亭子里守了许久,仍不见众人返回,眼见到了晌午,外头太阳毒辣,偏亭子依山而建,傍水而居,一阵清风吹过,舒爽得紧,偏林间鸟儿阵阵高歌,让人听了直昏昏欲睡。
正当春生欲摇头晃脑之际,忽地听到了些许动静,只听见外头传来一个男子恭敬的声音:“爷,这亭子里适合纳凉!”
过了会,另一慵懒地声音响起:“外头候着吧,爷过去眯会子···”
“是!”
几步间,便见一人跨步而来,见亭中景致皆宜,八角亭古色古香依山而建,飞檐立柱,粉墙青瓦,亭台相见,清幽雅致,与府中亭子构造相近,颇有些熟悉感。又见亭中有一备好的软塌,似是满意,忍不住懒洋洋地躺了下来。便想着此番此景,倘若有一两个知情识趣的美人儿在一旁唱首小曲儿便是最美不过了。
似乎瞧见亭子一角有一丫头候在一侧,便背对着懒洋洋地冲那小丫头挥手道:“给爷沏壶茶来!”
春生见那人四仰八叉地躺在软塌上颐指气使,心有不喜,不过却是敢怒而不敢言,低眉顺眼地将茶摆在一旁的几子上,便又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漫不经心的指令:“过来给爷揉揉腿!”
春生听了低着头撇了撇嘴,暗自腹诽道:好一个荒淫无耻的泼皮无赖,原府中的爷们竟是这等模样。《语出礼记内则》中描述道“七年,男女不同习,不共食。”便是娘亲也多番教导,男女之间须得避忌。她虽才不过九岁,却也早已到了该避讳的年岁,怎能随意抱着陌生男子的腿揉呢?
春生心中有些纠结,便见躺在软塌上人面露不虞之色,便无法,跪到一侧手握成拳头轻轻捶着。
春生的心思这沈毅堂浑然不知,只觉得这小胳膊小腿的砸在身上纯属挠痒痒般,半点不合他意,却被砸着砸着睡着了。
只可怜春生,忙活了半个时辰,待那人睡死过去了方才休憩。
第12章 回府
这日春生回到院里已经极晚了,先是在亭子里伺候了许久,后头有府里的丫头过来操持,她便先回了庄子里。哪知那贵人院子里忙忙碌碌无人理会她,又不敢擅自离去,便等得极晚。
这才刚回来,便见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只瞧见隔壁那王婶子面露喜色,走路都带着风,正屋里屋外忙活不停,瞧着像是得了什么好事。
这王婶子一家与陈家一般也是这沈家的家生奴才,与薛家三家同住一个院里。因那王婶子平日里嘴碎,又尖酸刻薄,偏又性子泼辣,蛮横无理,因着大女儿配给了县城里有头有脸的老爷做妾,便自觉高人一等,端得好一副趾高气昂的做派,平白叫人不喜,平日里陈家,薛家皆与她素无来往。
这日远远地见着春生,脸上竟反常的带着笑,招呼道:“哟,春生啊,这会子怎地才回来啊,我们家那对双生姐妹花伺候完府中的姨奶奶歇息,早早的便回了呢!”
这春生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屋里头传来女孩儿的嬉笑声,这个说“这个白玉簪子戴在头上才好看,极衬你的肤色。”那个道“那是自然,这个白玉簪子晶莹剔透,做工极为精致,色泽温润光泽,乃价值连城,最要紧的便是这个白玉簪子可是奶奶从头上亲自摘下来赏给我的,最是金贵体面得紧。”
说话间便见一人推开门从里走了出来,春生抬眼一看,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五官端正,皮肤白皙,生得眉目明朗,虽脸色堆着笑,却透着一股子精明算计。这大晚上的换上了一套崭新的粉绸裙子,式样新颖,像是大户人家体面丫鬟穿的样式。
王婶子见到来人整张老脸皱成一朵菊花,脸上笑得满脸褶子,那语调忽地一瞬间夸张了不少,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吆喝:“哟,这不是我们家里头这朵宝贝富贵花么,你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歇着,出来做啥子。”
这王婶子因生了一对双生子,最是得意不过,又见两人生得伶俐,认定必是个有造化的,便一门心思娇养着,满嘴“双生姐妹花”,“富贵花”,生怕旁人不知道,见人便黄婆卖瓜似的自夸一番,只盼着哪日得了造化能为她们王家挣得一份锦绣前程。
这出来之人正是富贵花之一的姐姐欢儿,手里抱着个脚盆,王婶子见了一把夺过,心疼道:“我的儿啊,怎地能让你干这等折了身份的活计,这往后可再也不许了,现如今啊你可是咱们家的金菩萨,只有供奉的份,岂能让你干这等粗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