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他在体内放入了一只特殊的天魔,能抵挡住这惊天动地的呼噜声,只怕丛刻也得陷入沉眠。

可如今呼噜声一停歇,他就能醒过来,也唤醒了另外两个门徒。本来还有两个门徒可以唤醒的,可惜他们睡着的时候,那两只白鼓天魔就在他们的肚子里,震天动地地敲响,把他们的五脏六腑也给震裂了,都裂成一块块儿,碎糕点似的,拼不起来了。

顾星朗当即把两个死去的门徒开膛破肚,忍着腥臭,取出沉睡的白鼓天魔,再让另外两个门徒忍着痛,把肚子剖开一条血淋淋的线,再把白鼓天魔放进去。

他们只是修了碧魄宗宗法的人类,不是妖怪,没办法把天魔缩成黑光再封印,只能用最原始血腥但好用的法子——把肌肉剖开,以身躯为杯盏,去盛放一个个诡异可怖的天魔。

做完这些,他只笑着拍了拍两个门徒的肩膀:“些许小痛,莫要放在心上,待抓到陈小睡,宗主大大有赏!必会教你们上乘心法!”

门徒们面色苍白地小笑,他是面带狠毒地冷笑、大笑、笑到无所顾忌,笑到房梁上的灰尘与硕鼠都一震一抖,飞落在三个人扭曲黑暗的影子上。

顾星朗随即出了门,在街上四处奔走、巡逻,随意翻开一间屋子,若里面没有陈小睡,便唤醒几个沉睡的老百姓。

然后等百姓们醒来时。他便微笑、问好。

然后出了一刀。

先一刀剖开喉咙!

后一刀开膛破肚!

最后更加残暴,从面门上一劈而下!

百姓们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当场毙命!

如此残忍屠戮,杀人如杀只鸡,剁只鸭,几乎凝了人类所能达到的恶意极限!

连天魔出手,都未必能如此残虐!

他却杀得痛快、舒畅,由此出了一口大气!

杀妖怪他不敢,杀仙门他不能,那杀些柔弱可欺的百姓,岂非正好!

两个门徒也依样杀人,肚子里的天魔一鼓一涨,似乎在血气中渐渐复苏。顾星朗一瞅,怕白鼓天魔真醒了,敲出响声惊动睡着的陈小睡,便带着人往前走。

死的是人,杀人的也是人。

止杀戮的居然是两只天魔。

这极讽刺荒诞的一幕情节,在这夜晚徐徐展开到一条西边偏僻的街上。

走在街上的顾星朗,渐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睡意攻击,脸上装饰出一种残忍而嗜血的笑。

“他就在这附近!我们就快抓到他了!”

他们扑进一条条店面。

翻箱倒柜,颗粒无收。

最后来到了一个棺材铺前。

顾星朗感觉到这棺材铺里有一股极强的睡意在催着他、赶着他,幸亏他体内有只特殊的天魔,否则还真要彻底睡下去。

他冷笑一声,踢开店门,把里面的棺材不管好的坏的新的旧的楠木的乌沉木的一缕劈开、打碎!将包裹了寿衣的尸身皆翻作一团,把丧仪用的寿被纸人全打乱一片,最后才寻到一口新鲜的棺材。

棺材盖一开,他便发现里面有个相貌明秀的黑衣青年,正在沉沉酣睡。

这不是陈小睡又是谁?

“抓到你了!”

他嗜血的兴奋劲儿几乎要从扭曲的五官上溢出来,心想着这妖官再如何大名鼎鼎,此刻还不是犹如一只拔了翅的鸟,没了爪的老虎,任自己拿捏!

而且这妖怪还长得好看!

这面相这轮廓,如群山大川般浓烈生动、透出瑰丽醇美的俊艳,简直好看到了人心里去——不愧是个妖官!

先带回去让宗主折磨一番,然后再轮到自己去折四肢断骨头,把这妖怪的肌肉一寸寸一分分地切下来,直到他只剩下一张好看秀气的脸,岂非美味至极?

他沉在旖旎残忍的折磨幻想中,随意伸手一抓,就在五指要碰到陈小睡肩膀的一瞬间。

陈小睡赫然睁眼。

眼似雪刀刺白骨!

“抓到你了!”

他冰冷地一笑,一伸手就抓住了顾星朗的腕子!

顾星朗大惊、甚恐,残忍幻想全抛,立刻想抽手,却一分一寸都不能动,腕部奇烫,像被一块儿融化的铁钳给钳住了!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腕部像蜡烛那样忽的燃烧起来,然后瞬间骨肉融化!大火立刻上蹿猛传,直接覆盖了他的整条臂膀!

这不是陈小睡!

是苏折!“盗火妖官”苏折!

顾星朗当即一刀切断了自己焦黑的臂膀!

他忍着钻骨切肉的剧痛瞬间飞开七尺,滚到自己的两个门徒身边。

接着一刀斫下,竟硬生生剖开其中一个的肚子,从里面掏出一个微微蠕动的白鼓,然后扔向那棺材!

那棺材当即四分五裂,如一条无形的线切割了板与盖!

可飞出的却不是苏折,而是一群黑色的如折纸般的羽毛。

它们如有灵性意识一般,幕天席地冲过去,当即盖住了这一只白鼓,阻止了这沉睡天魔的进一步苏醒!

与此同时,苏折突兀地出现在半空。

他伸手,忽的一掌翻开、合起、再捏爆!

一个门徒忽的凭空一声凄厉惨叫,接着赫然倒下。

另一个门徒忽就仰头喷血,身上胀破了似的冒出血来!

顾星朗更是觉得心口一空,他抬头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