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没有告诉安室透,他记忆中的那个她,并没有他人想象中那么光明正义。
“当法律无法伸张正义时,侦探愿意拿起屠刀,才不会致使真相与正义被埋没。”
——这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安室透大概无法理解,作为绝对正义派的工藤新一为何会喜欢上这样观点与他截然相反的女孩。
古川久弥沙有着与她堪称南辕北辙的性格长相,但在这点上却出奇相似。
相似到不似一个受过正统教育培训的“正义的刑警”该有的观点。
江户川柯南看着前方走在灰原哀身边的身影,突然从长久的迷惘中寻到一丝希望——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她们相像的地方。
安室透:……是他的错觉吗?怎么感觉小侦探更开心了?
深刻体会到了“恋爱中的少年不可理喻”的安室透决定不再去管工藤新一,他的目光落回了前方的古川久弥沙身上。
刚刚的事情同样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起古川久弥沙来。
平心而论,古川久弥沙的反应已经比他预想中的最坏结果好了太多。毕竟她是在组织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如果成长成一言不合就取人性命的性格也再正常不过。
但她只是打了对方几下泄愤,甚至最后还叫了警察来,试图通过“正当”手段惩戒对方。
……虽然过程不是那么正当就是了。
——她的身上有组织成员特有的野性,却又掺杂着独特的温柔与坚持,最终成为了这样独一无二的她。
恍神间,江户川柯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安室先生,你在笑什么?”
安室透怔了一下,随即目光一瞟:“那工藤君,你又在开心什么?”
江户川柯南:……
安室透:……
双方默契地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闭了嘴。
古川久弥沙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两人的微妙互动,她此刻正不死心地缠着灰原哀。
“哀酱,你真的不想穿那些卡哇伊的蓬蓬裙吗?你这样可爱的孩子穿起来一定很好看。就像电视里魔法少女变身那样!”
灰原哀斩钉截铁:“达咩。”
“穿一下嘛,就试一下,我绝对不拍照!”
“想都别想。”
“……芙莎绘春季新款鳄鱼皮大号单肩包。”
灰原哀是个十分有底线的人:“你就算把芙莎绘整家店面搬空……”说着她想了想,决定让自己的底线有点弹性,“……我倒可以考虑一下。”
古川久弥沙愣了一下,下意识开始盘算搬空整家店面需要多少钱——以及该怎么写进组织的报销单里。
灰原哀看着她的表情,也愣了一下:“你不会真的在考虑吧?”
她震惊于古川久弥沙对于“想看自己穿萌系裙子”的执念,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到古川久弥沙理直气壮的声音。
“为什么不?我们哀酱穿上后一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
熟悉的语调措辞,一下便将灰原哀拉回久远的记忆中。
那个笑起来明媚如艳阳的女孩也是这样,伸手挽着自己的手臂,几乎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使出了浑身解数朝她撒娇。
“志保酱马上就要回美国上学了!我们又要有大半年没法见面,志保酱就穿一次嘛……你穿上后一定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子!我要让志保酱卡哇伊的样子留在我最后的记忆里!”
记忆中的女孩永远是这样一幅灿烂明媚的样子,与深处的黑暗可怖的组织氛围格格不入,却足以温暖任何身处其中的人。
诸星大无法例外,宫野志保也是。
但当时的宫野志保只是很嫌弃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她的怀中抽出,顺手将她凑近的脑袋推开。
“别说的你好像要死了似的,肉麻。”
“看不到志保酱穿卡哇伊的裙子我就要死了!”
“我可不会因为这种事逢年过节去你的坟前祭拜哦。”
“……志保酱好狠的心。”
“狠心”的宫野志保最终还是没有答应她的要求,拉着行李就上了飞机,回去美国继续她的课程。
升学年的课程压抑繁重,等她回过神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她的联系时,一切为时已晚。
“组织成员诸星大(代号rye)是fbi潜入组织的卧底,现已叛逃。”
那是一条通告所有成员的信息,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已经联系不上她。
组织中的流言蜚语众说纷纭,有人说她与恋人rye一同叛逃,又有人说亲眼看到她死在了rye的枪下。
她心里祈祷着千万要是第一种可能,一边火速订了回日本的机票。
落地时,世界却已天翻地覆。
她只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便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她”从未存在的世界。
组织中的所有人都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一切记录都化作虚无,她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她又失去了重要的人。那个,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姐姐以外,对她最重要的人。
宫野志保果然没能去她的坟前祭拜,她连坟茔都没留下。
她站在熟悉的公寓门口,看着里面进出的陌生人,将手中的服装袋捏的死紧。
“我穿裙子给你看。”
记忆在眼前收拢,回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形与眼前的古川久弥沙重叠,灰原哀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你……”
“古川姐姐!”
灰原哀:……
江户川柯南在灰原哀要吃人的视线中挠了挠头:……他哪里惹到这个目光凶恶的哈欠女了?
“古川姐姐,旁边有家饮品店,你不是累了吗,我们进去坐会儿?”
古川久弥沙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他们走进去找了座位坐下。
正值烈阳高照的下午,饮品店的座位爆满,柜台前排起了长龙,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先去排队点单,座位上便只剩下了安室透和古川久弥沙两人。
古川久弥沙喝了一口免费自取的冰水,开口问道:“单独留下来,安室君是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