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队这会儿也是擦了擦眼睛。

询问室里面这会儿非常安静，显得童守凤的呜咽声尤其悲情。

足足过去四五分钟，童守凤才渐渐收住了哭泣。

“让警官见笑了！憋的太久了，心里的委屈太多太多，家里那会儿大姐嫁了，二姐死了，三姐也嫁了，只有一个弟弟，说起来父母亲应该是我的主心骨，可是没想到是那样的！”

“所以我那会儿特别想念我的二姐！”

“还记得我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我拿了一个镇中学年级第三，那应该是我二姐最后一次给我钱，她八月份回来的时候，奖励了我十块钱，那会儿我二姐应该才刚刚怀孕不久，也是我后来为什么没有和我父母闹翻的最终原因，因为我觉得我二姐那会儿有那种母性的光辉，说出来你们也许不信，但是我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当我听到我二姐被人杀了以后，我当时就傻了，自此我永远记得那天下午，95年11月8号，星期三的下午，物理老师正在上课，我的班主任把我叫了出去，警察就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面。”

“他们当时很机械的告诉我，童守凤，你二姐童追凤在鸥山被人杀了，你二姐之前回来的时候什么什么，我当时听着是不信的，可是我又知道那是真的，当时整个人都在发抖，跟着就是哭了起来。”

“跟着我回家的时候，路都走不动了，还是我班主任最后骑着自行车把我带回了家，等我到家的时候，我父母和我大姐，三姐已经被警察带去了鸥山那边，我和我弟弟就去了我大姐夫家里。”

“那天晚上，我在哭，我弟弟也在哭，哭着哭着我就睡着了，好像梦里见到了我二姐，二姐让我不要难过，说她带着孩子去了另外的地方。其实也许不是那天晚上做的梦，但是这个梦出现过，我只当是那天晚上我做的。”

“知道你二姐在县城里打工时候有没有人追她吗？”

杜大用适时提出了一个问题。

“警官，这个不知道。我二姐那个人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为人比较特立独行。一切好像都是为了她自己活着。不要看我二姐文化水平不算高，可是我二姐很爱读书，虽然不是那种什么数理化的书籍，但是她那会儿在县城里也租书看的，可能她性格的养成，和看那些书也是有关的。”

“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我二姐就出去打工去了，到了93年回来的时候，我二姐打扮的就要洋气一些了，还给我买了一双红皮鞋，那是我第一次穿皮鞋，以前一直都是穿布鞋的，下雨天就是胶鞋，那双胶鞋上面打了九个补丁，右脚六个，左脚三个。”

杜大用知道童守凤说的这些都是赘述内容，可是杜大用根本没有去打断，而是让童守凤根据她自己的回忆去慢慢讲述，因为童守凤现在的回忆是非常清晰的，在她脑海里，她那会儿生活里的每个亮点都是她能够抓得住的。

“94年8月的时候，我二姐提前回来了，回来没两天就和爸妈大吵一架，在这之前已经吵过一次了，那会儿的我是习以为常的，只要二姐回来，必然会和爸妈吵一下的。”

“争吵的内容呢？还记得吗？”

杜大用微笑着平静的问了一下。

“记得，谈恋爱了啊！我爸妈一边说她还小，一边还给她张罗着相亲，我二姐就用这个和他们吵，说他们就是想人家的钱，他们是准备卖了大姐再卖她。我爸当时都急眼了，我二姐也是狠人，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菜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我妈那会儿也是给我二姐吓坏了！最后只能是好好劝着。不过让她谈恋爱归谈恋爱，不能因为谈恋爱，工资就少交，只是那会儿我听见了，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最后轮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二姐那时候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

“见到郑双兰的第一面我对她的印象很差，穿衣服实在让我接受不了，那会儿我就是个刚上初中的小女孩，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哪儿见过那种穿衣风格的，红色的衣服，里面是黑色的小衣，加上人家那里又不小，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个好女人。”

“后来去了广大市，发现很多女人都那样穿衣的，有的岁数和她差不多大的，就穿个汗衫，里面什么都没有，还大大方方的跑来跑去，那会儿才知道自己的见识是有多么的浅薄。”

安队这会儿也是擦了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