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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江逾白才缓缓抬了头,望着苏婳婳浸满了笑意的深邃漆黑的瞳仁,良久,才微微颔首,“莫走远了,明日吉时,我去接你。”

亘古沉寂的月色中有一缕薄雾缭绕,初初轻着月盘,不多时,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雾潋渐渐积厚了起来,将高悬在枝头的月亮胧了起来,夜间在这一瞬深浓幽蓝,月光黯淡,沁在夜色里星星点点的细碎的星光亦像是落在了无尽的漩涡里……

第62章 “是我不悦你,我根本不……

苏婳婳根本不曾回坟地,转了个圈便先去了与方鹤川约好的地方,早早候着。

陆舟子兴奋非常,苏婳婳化人形不久想来还不大清楚,但陆舟子做精怪多年,常年吊在树梢上停人来人往谈论,太知晓倘或能替江逾白渡劫成功,这俨然是三界头等大事了,万年来不曾出过一个,倘或江逾真能顺利应劫,那他便是凌驾于三界之上唯一的神,这样大的功德,莫说散业障,只怕立地得道大成入上界也不是不可能啊。

故而如今的陆舟子已然在畅想日后的美好生活,苏婳婳眼波微动,只道待这一桩办完了,要替陆舟子寻个伴儿。

闻言,陆舟子忽得蹙了眉,摇着那不大稳当的脑袋,“姑奶奶可是嫌弃我了?”

苏婳婳笑着,只道不是,“你跟着我,平日里多是待在储物袋中,于你修炼无多益处,为妖还是早早修炼得道得好,省的见着上界的人只能躲。”

“无妨,我在奶奶储物袋中待得甚好,我惯欢喜偷懒,倘或让我去正经修炼,不若直接给我一绳子,日后奶奶修炼得道,届时我便做姑奶奶的坐骑!”

陆舟子在储物袋中蹦跳着,苏婳婳失笑,“你何处能让我坐?”

“我将脑袋摘下来给姑奶奶当凳子!”

至此,苏婳婳噗嗤一声笑得花枝乱颤,陆舟子见状,亦欢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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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掩住的月盘如今半点光都透不出来,将深邃的黑夜称得恍若被文人泼了一砚的墨,苏婳婳靠在一棵大树底下,抬头望着不甚明朗的夜空,默默得等着。

可她从天黑等到黯淡的夜空破开一缕昏黄的亮光,又从晨曦微光之际等到了日暮低垂,林间的最后一缕日光亦消融在山间,苏婳婳敛了眉,心下有些不定,拍了拍储物袋,“陆舟子?”

“唔,姑奶奶您唤我?”陆舟子正在睡梦中,忽得被拍醒,打了个滚儿便在储物袋中爬起身。

“方鹤川怎的还不曾来?”陆舟子的声音让心神不宁的苏婳婳略略安心了些,遂轻声道了一句,却更似是在自言自语。

苏婳婳回忆着与方鹤川在林间的谈话,那日她说得很清楚,不曾弄错日子,地点亦不曾出错,苏婳婳环顾四周,莫不是方鹤川被什么事体耽搁了?

想罢,苏婳婳如今却进退不得,倘或方鹤川一直不来,那她要如何助江逾白六情沉寂,相信她与他在一处不过是偷欢罢了,并未曾动心过?

蓦得,苏婳婳脑中忽闪,她既是这样想的,倘或方鹤川不来,她直言不讳告诉江逾白就好了,又何必绕这样大的圈子?

是了,待过了今日,过了成亲的日子,不管方鹤川来不来,她再于江逾白跟前现身,与他说清楚,她不想嫁他,她与他在一处不过是因着新鲜,因着他身上特殊的味道,让她生了浑噩,眼下她想清楚了,她不欢喜他,他自然也没有强迫于她的道理。

毕竟,她二人在一处这段时日,谁也不能是吃了亏的。

至此,苏婳婳心下又松怔了开来,靠在大树旁,耐心地听着耳畔微微掠过的风声,瞧着眼前翠色相间的绿叶,鼻尖萦绕着泥土的芳香,倒是别样的惬意。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苏婳婳瞧了瞧天色,仍旧不见方鹤川,心下一叹,起身便要走了。

可不过三两步,耳边忽得窜过一阵朔风,速度之快,竟将她脖颈间的发丝皆掀了起来,心头莫名的一声“咯噔”,还不及应,便见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见状,苏婳婳心头一紧,忙后退几步,遂见那人影竟如一滩烂泥一般“砰”的一声砸在了地面上,扬起地上的尘泥点点,声音之大,倒像是砸在苏婳婳的心窍上。

心下一时警铃大作,苏婳婳小心翼翼朝那人影瞥了一眼,这一瞧却心下大骇,虽瞧不清楚脸面,可那人身上的衣衫正是上回与她相见时方鹤川穿的,瞬然,苏婳婳胸腔内的一颗心勐得提至嗓子眼,连呼都不及呼,朝前迈了一步,想去看个究竟。

正这时,苏婳婳面前不远处的一颗十人抱的大树后头慢悠悠行出一个人,身形硕长,身穿红色襕袍,玉冠束发,眉眼寒凉之极,竟是江逾白。

更何况,她也不是真的要与江逾白成亲,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遂摇着江逾白的手臂,撒痴道,“统共三里路,明儿一早,我等着你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