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眸色晦涩不明,如今想来,那日的情形仍历历在目,他在水镜中便将她与方鹤川二人商量着如何夺灯的谋划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记得初初听到他二人妄图以卵击石的计划时,心下的睥睨,而后他便犹如瞧戏一般,看着她仿若跳梁的小丑,她要缚魂灯是要救另一只妖。
她周围的男子真是多,怀中的储物袋里揣了一个,每日还要与另一个嬉戏调笑。
想来也是,一只略有些容色的妖物罢了,何来的真情,倒是那姓方的凡人,被诓骗而不自知,好似还深谙其中乐不思蜀,当真愚不可及。
可,原当她在仙盟大会的第一天便熬不过去了,不想竟用了旁门左道的手段硬是支撑到了第三日。
他还记得那日他坐在正殿之上,初见她时确实有过一瞬的诧异,不过在探过她的神魂后便又明白过来,她竟为了赢去用了上界的丹药,虽说那些丹药于修炼很有助益,但也是要配以道法口诀辅佐的,妖物食之反噬之大可想而知,她的神魂薄如一张宣纸,待至最后一场与岳戎的比试中,他甚至在想,她究竟知不知晓接连服用三颗洞虚屋中的丹药于她来说是什么结果。
她胜了,虽胜之不武。
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如何不清楚她为了能在仙盟大会中胜出付出了什么代价,那样孤注一掷的模样,他险些都要信了她的情义了,若说她不为七煌冢的长缨、仅仅是为着救人,实在是不像。
他看着她倒在血泊中,看着她早被汗水浸湿了的额发衣衫,骤然一瞧倒似是雨中一抹落魄的游魂,他看着她如一潭死水的眼,又看着失落和绝望缓缓攀上她的眼眶——
江逾白倏地轻阖了眼帘,倒似是记忆中的片段让他有些微的不适。
是了,不同。
那时她的眼与今日偷瞧他时的眸光全然不同。
江逾白在下一刻便几乎断定,相较于他而言,她入幻境入得比他更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