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饶苏婳婳面皮这样厚竟还蓦得面红了一瞬,随即抬手将面庞掩住,吃吃笑出了声。

正这时,窗棂上发出了被脑袋轻撞的声音,骤然被打断了思绪,苏婳婳起身推开门朝院外行去,果然,在院外的槐树旁见着了身形薄瘦的吊死鬼陆舟子,“何事?”

“姑奶奶竟带回了这样一件好东西,这菁纯的魂魄,几里外我便闻到了香醇之气,姑奶奶打算何时吃?届时给我留些汤水可好?”

吊死鬼是苏婳婳初到坟地遇上的第一只妖物,修为普通,却很机灵,最重要的是,待她忠心耿耿,既如此,苏婳婳也不打算瞒着他,撇了唇口道,“唔……且养着罢,如今瞧他很是顺眼,还不曾逗弄够呢。”

陆舟子听罢点了点头,听着内里水声渐止便要走了,刚一回头,又想起什么,小心提醒道,“姑奶奶这几日小心些,方才我吊在树上听旁的妖物说,近来上界的仙门修士有好些下了山,许是来人界捉妖。”

苏婳婳不以为意,她惯不喜仙门之人,“要捉妖合该杀去妖界,来人界显威风么。”

“奶奶说的是,眼下妖界纷乱,群龙无首,仙门的修士想来讨不着什么便宜,便来人界寻小妖的不是来。”陆舟子忙应和着。

那头浴间水声已停了,苏婳婳心头一喜,朝陆舟子说了一句“这几日莫来扰我”,便莲步纤纤朝内间去了。

第3章 “夫君?是睡了么?”……

浴间水汽氤氲,入眼皆是迷眼的白雾,段九龄立身在浴桶旁,轻舀着桶中的水,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

眉头轻敛,颇费了心思去作想,可脑中仍旧一片空白,只知道,这间屋子的横梁压了床头,风水上很是忌讳。

却想不明白,为何他记不起旁的事体,独独对风水一类的记得这样清楚。

还有外头那个说与他是夫妻的苏婳婳,他却生不出半点熟悉的感觉来,可她有为何会出现在藏香楼将他带走,又为何会知晓他后腰……

想起这个,段九龄耳垂上着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这样的事情本很好验证,可现下竟有些抱赧,倘或,倘或他的后腰下三寸之处当真有那样一颗小痣,那他与那苏婳婳便是真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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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婳婳入了屋子,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榻上。

不多时,段九龄掀了浴间的幕帘走了出来,苏婳婳随即展颜,雀跃的心思皆显在足踝上叮铃作响的铜铃上了。

“夫君,可是要安寝了?”

声音婉转低侬,可面上却是自然之至,好似他二人当真是新婚燕尔鹣鲽情深的一对夫妻,现下这个时候,就合该要吹熄了烛火一道去了那张床榻上歇息的。

可段九龄却径直行至一旁的桌案前坐了下来,“现下还不困,我再瞧一瞧书册。”

说着,便横臂将桌案上垒着书册随意挑了一本拿起来。

苏婳婳瞧在眼里,如何不知道这“段九龄”的意思,暗暗勾指掐诀,随即装模作样闷声道,“这样晚了还要看书,也不知看的是什么书。”

言讫,只听见“啪”的一声,段九龄面色一凝,手中的书册应声落在了桌案上头,苏婳婳忍住笑意,适时起身,施施然行至桌案旁,佯装关切道。

“夫君这是怎么了,这些都是你平日里瞧惯了的书,可是有什么大虫?竟让夫君这般模样?”

言讫,段九龄的面上倏地升起古怪的神色,瞧都不瞧苏婳婳一眼,只将头转到了一旁,道一声无碍。

那书册上的内容刚刚才被她换成了不可言说的禁书,原还想附上画册的,却又怕将她的“九郎”吓住,可饶是这样,眼下她的九郎颇有些神魂不俱的模样在,苏婳婳当即坐在他身侧,探过身子,顺手便将落在一旁的书册拿过来,那段九龄一阵心慌却还来得及阻止,便被苏婳婳掀开了书册,而后轻声细语又开始胡诌。

“九郎,原我是不认得字的,你若得了空,不若教一教我罢,我便好瞧明白你整日里都在看些什么书册,你我二人也好多有些事体能拿出来说说话。”

那段九龄背后沁了一层薄汗,待听着苏婳婳说她不识字,心头才微微松怔,随意嗯了一声敷衍着,心下是又惊又疑又慌又怒,他虽不记前尘,却也实在想不明白,这通篇的靡靡之言,如何会是他平日里瞧惯的书册。

那头苏婳婳见状,有意无意地软了腰,复道,“不过,听旁人说学字很是艰难,不若夫君将这些书册画成图册,让我更好依形识意,想来能学得更快些。”

待听见里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苏婳婳神思翩跹,脑中便不受控得作想着段九龄衣衫之下的身躯,他胸腹坚实,腰肢有力,摸起来也不知是软是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