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李明琅很有眼色,回云湘城数月后,节礼没少过,对他谈不上以德报怨,但也没像从前一样跳出来惹人烦。

夜深人静时,汪县令便会左拥右抱几位通房美婢,望着卧房的梁木,露出企盼、得意的笑容。

滇西王他老人家出山,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到时,日月更替,他就是让前朝县君做个烧火丫头,也无人敢置喙。

暮雨洒江,云黯四垂。

谢钰骑在黢黑骏马上,身后数千轻骑,皆身披银甲,在云雾缥缈的滇西群山中,仿佛从云隙间散落的光屑。

有兵士骑快马来禀告:“清河郡王,六殿下请您去中军帐一叙。”

谢钰垂眸,瞥向在半山腰驻扎的营帐,淡淡道:“回你们殿下,这就来。”

他勒紧乌鸦马的缰绳,前蹄高抬,雪白腰封愈发显得他猿臂蜂腰,神清骨秀,不似凡人。

一声清厉的嘶鸣后,谢钰率人回到军营中。

中军帐内,人声鼎沸,偌大的沙盘插满各色旌旗,后又被人一把扫荡,歪七扭八躺倒。

谢钰解下披风,看向印堂发黑的六皇子,轻笑一声:“殿下,肃州援军已到,您在心烦意乱什么呢?”

六皇子亦有军功,然而都是些在北方边境一览无遗的荒原上排兵布阵得到的胜利。

六皇子蹙眉:“谢灵璧,你来得正好,本王麾下的人为接下来的战术都快吵翻天了。”

滇西深山密林,古木参天,骑兵施展不开,调兵遣将也与在北边不同。有时看着邻近的两座山头,急行军过去却要走曲折狭窄的天险山沟,时常因此贻误战机。

如今,滇西王想带兵出山,被他们卡住临州以东的咽喉要道,想出也出不去,只能龟缩。

六皇子的讨逆兵马想进也进不去,双方就此对峙。

“大军每在滇西空耗一日,就是数千粮饷,兵部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皇上那边也不会满意。”六皇子心急如焚,生怕到手的功勋再拖下去,会成为烫手的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