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明琅后,他连早膳都来不及用,就被一屋子的将领、监军堵个正着,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不必赶尽杀绝,山寨里多的是被贼首赚上山卖命的苦命人。先遣人围住进出山寨的大小道路,如今一日雨一日雪的,下山不便,困也能困住他们。一旬过后,再派人上山招安,兵不血刃就能解除此患。”

谢钰神色从容,将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或有不服气他的将领,听罢也提不出更好的法子。

他们是朝廷派来剿匪的,而落草为寇的匪徒多少跟当地百姓有亲缘关系。倘若过于酷烈,见人就杀,激起民愤,就吃力不讨好了,远不如去西北杀戎狄赚功勋来得实在。

把话点透彻,一切都安排妥当,一股子倦意就涌了上来。

谢钰轻敲扶手的指尖一顿,钱公公便清清嗓子,让将军、大人们都去偏厅喝口茶,歇歇脚。

纵然是武官,也都是会看人眼色的主,见状纷纷道:“不必劳烦,殿下,我们也该告退了。”

谢钰颔首,待人都走光后方才长吁一口气。

“殿下,要不先去偏厅吃口点心?厨房那边早就把早膳备好了。”钱公公道。

“不必了。”谢钰揉一揉紧绷的太阳穴,不知为何,从刚才起右眼皮就在突突直跳,“我去福门客栈吃,那儿的厨子还算合胃口。”

合胃口的不是厨子吧!钱公公在心里嘟囔,当他浸淫宫闱几十年是假的么,殿下是赶着见李家娘子才是。

谢钰解下钦差大臣腰牌,吩咐钱公公收好,再褪去仙鹤麒麟纹圆领袍,换回那身初雪似的白衣和银灰的狼毛袍子,似褪去一身浮华,身子骨也松快许多。

想到回客栈就能再见到李明琅,谢钰的心情极好。

今日天寒地冻,李明琅应该一回去便换上了轻软的寝衣,蜷缩进厚实的棉被里,捧着手炉,叼着蜜饯在看话本子。

谢钰勾起嘴角,抬手退去想跟上来的影卫,甫一迈出衙门高而油光锃亮的门槛,就听有人脆生生道:“郡王殿下。”

谢钰脚步一停,轻撇斗篷领子上的细雪,转过身,眸间带笑:“当家,你也来拜访清河郡王?真不巧,我们前后脚错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