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冷笑:“我这位姨母也是坐不住,她儿子的地位不稳,就想起我来了?”

杨岘缄默不语,行礼后悄默声地退下了。

空翠茶庄响起幽幽的琴声,兴许是奉养的乐师在练习新曲子,乐声时断时续,稍显凄清。

谢钰长吁一口浊气,似乎要将那京城里的尔虞我诈抛在脑后。

李明琅在老余头那定做的双层陶缸,很快就派上用场。

次日,她亲自带队,让燕小五领人赶着牛车,载上她斥巨资买下的宝贝大缸子,浩浩荡荡地向福满楼走去。

云湘城百姓已经对云生镖局三不五时搞出个新物件见怪不怪了,只有十来个乳牙没掉完的小孩儿跟在牛车后头,好奇地盯着半人多高的陶缸吱哇乱叫。

福满楼的王掌柜早早守在店门口,见到如此大的陶缸也是吃了一惊。

“阿都,快,把烧的水端来。”李明琅踩在车架上,一手叉腰,一手指挥,半点没有娇小姐的风范。

阿都先前被李明琅一句话提拔过,如今在福满楼的后厨做事,每回云生镖局的单子来了,他都做得最为认真。

听到李明琅的话,比王掌柜的催促都管用。阿都一溜烟跑回后厨,跟几个店小二一起,一壶接一壶地往外端开水,踩着小马扎,把滚烫的热水往陶缸的隔层里倒。

李明琅瞧见福满楼门前挂着的铜锣,跳下车去,举起红绸包裹的槌,一顿乱敲:“那边那几个缺了门牙的小子,让一让,仔细被开水烫到脸,变成□□精,丑八怪——”

云湘城里本就在疯传李镖头乃玉面女阎罗,每晚吃一个小娃娃以维持青春美貌的故事。那群看热闹疯跑的小孩闻言,俱是一惊,哇哇大哭,涕泗横流地跑开了。

李明琅腕上挂着铜锣,心里也有些无奈,不用说她都知道,过了今晚,云湘城里有关她的传言又回升级为李镖头烧开水涮小孩儿。

这世道本就如此。如果一个男人杀人如麻,那就叫杀伐果决、英雄本色。但她是个女人,还是个镖局的当家,想要生存下去就不得不当人们口中的母夜叉。

不过……李明琅环顾一遭人流如织的南城大街,路上的车马无不绕着她家镖局的牛车和绿色马车走。

这般凶名于她而言,好处多过于坏处。起码,一时间这云湘城的人都不敢惹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