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街上的路人听罢此事,都啧啧称奇,先是感叹云生镖局仁义,再是痛斥拐子丧尽天良。

但大多数人最感慨的莫过于,燕小五不久前犹是个在花街柳巷蹭吃蹭喝的乞丐,命好被李镖头看上收入麾下,现在不但有了镖局的正经活计,还小有资财,命运已然翻天覆地。

而李明琅的名声,则由前不久的玉面女阎罗,化身为……

出手阔绰的玉面女阎罗。

这些时日,李明琅坐绿豆赶的马车走在云湘城街头巷尾,都能感觉到城中百姓看她时目光的变化。

她不明所以,继续操持镖局的生意,平日里不是跟林师爷学习下棋、筹算,就是跟谢钰插科打诨。

她跟方家的走动频繁许多,与上辈子的方家小姐妹们重新接上头,舅母桑氏和表哥朱学义也甚少出来碍眼,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算算日子,先前跟老余头定做的几只保温陶缸也该交付了。李明琅一时兴起,带上几个搬货的小厮和绿豆,就往花胡子巷走。

白日的花街柳巷一如既往地安详静谧。小厮们吭哧吭哧地从老余头的巷尾小院往外搬陶缸,李明琅磕着瓜子,坐在廊下看。

老余头的脾气古怪,收了镖局的银子嘴里依旧吐不出象牙:“哟呵,李大小姐可真是大忙人。说好了十天后取货,你一直没叫人来,我还以为你们云生镖局出尔反尔不要了呢。那么大十个双层陶缸,摆在我这小庙里占地方,你再晚一天来,我就给砸了。”

李明琅浑不在意,丫髻上的珍珠蝴蝶钗颤了颤:“老余头,你收了我的钱,就得交货。你要是给我砸了,我就从我家邻居那儿借一支唢呐,从早到晚搁你门口吹!”

老余头的香肠嘴抖上三抖,手指着李明琅:“你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李明琅觑一眼老余头,像极了一只愤怒的鲶鱼,不禁噗嗤一笑:“你说的对。”

她手搭凉棚,瞧一眼天色,再看一眼跟小厮们一道搬陶缸搬得气喘吁吁的绿豆。

“你们先搬着,我出去转转。小心仔细着点,别把我斥巨资买下的陶缸给碎了。”

“是!当家!”

绿豆抹一把大汗淋漓的额头,问道:“小姐这是要去哪?需要小的跟着吗?这花胡子巷名声不大好,大小姐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