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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你说,我都要死了,我还留他面前,让他抱着希望;那要是最后希望落空,他该多伤心啊……”柴扉低头看着白粥,说得云淡风轻。

“小伙子乱说什么呢,什么就你要死了?!”村妇连着呸呸呸了几下,似要把晦气呸走一般。

柴扉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了。

他要死了,是真的要死了。

他的病情在恶化了。

在他还没跟穆淮章说再见以前,他就感觉到了。

他开始流鼻血,开始昏沉的时间比之前多,开始日夜颠倒,所以当时他希望穆淮章可以早点回来,可以陪自己过年,谁脆弱的时候,不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呢;谁在生命的最后,不想日日抓紧和那个人的每分每秒呢……

哪怕成为强弩之末的绝响,柴扉当时也想挣扎着用自己的方式,告诉穆淮章——我爱你,爱意早就深入骨髓。

但,当他从林木那里看到穆淮章,看到穆淮章疲惫的样子,看到穆淮章憔悴到坐那儿都能睡着的状态,他知道——不能了。

他的生命延续,是以消耗穆淮章的生命和精力为代价的话,他情愿不要了。

穆淮章没遇见他之前,是那么的意气风发,是那么的风头正盛;现在却要为了他东奔西走,为了他远赴大洋彼岸,为了他鞍前马后,精疲力竭。

柴扉自问自己不值得穆淮章这样,哪怕柴扉自己能回应穆淮章再多的爱意,能在自己病入膏肓的时候,强打起精神拉着穆淮章感受自己满腔的爱意,哪怕柴扉能天天贴着穆淮章的耳根子告诉他:“我爱你穆先生,特别爱,爱到骨子里了,爱到哪怕是下一秒就要死,我也想陪着你,跟你说最浪漫的情话”……

哪怕柴扉自己能做到这些,他都觉得他所回应的这些虚无缥缈的爱意比不过穆淮章这些日夜为他做的万分之一。

他的爱意在穆淮章面前,反而成了一文不值的一句句情话而已。

所以要穆淮章这么辛苦下去,倒不如让柴扉提前来结束。

谁不想当一段爱情里的圣母呢?

“啊呀!我的风筝!”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柴扉跟着村妇一起看向了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