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页

他怀着最后一丝侥幸翻遍了这则消息,想知道,哪怕是恶性疾病,如果是早期,也算是上天眷顾。

可还是没有,上天并没有赦免他的罪,毫不留情地给他降下到苦难,自然也未能给他降下一丝救赎。

很快对方又发来了第二则消息,“中期,建议尽快采取积极的治疗方式。”

穆淮章瞪着眼,麻木而又僵直地给对方回复,“收到,谢谢,辛苦。”

只是,对方的辛苦有穆淮章来感谢,谁又能来将穆淮章从这漫无边际的苦难中捞一捞呢?

柴扉才三十岁,他静时是这样的好、闹时又是别样的好,他笑起来是夏花灿烂、怒起来是秋风萧瑟。这样生动的柴扉,在穆淮章这里是最最珍重的存在,怎么能呢?

他还有很多路没走、还有很多歌没唱,他还没有陪穆淮章到老……他怎么就生病了呢?

穆淮章以为自己在拘留所时已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事到临头才发现实在高估了自己。利刃落下之时,穆淮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在这剜心之痛的煎熬中不落下泪来。他怕惊动了柴扉,又不敢出去,只得自己下了床,顾不得寻一把椅子,就地蹲下,仍握着柴扉一只手,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是泪水,是怎样也止不住的。

从四合暮色到天光微亮,穆淮章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脚腕很痛,恰好是他现在正需要的痛。他唯有用身体上的疼痛刺激着他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用痛苦压抑着对上天不公的满腔悲愤,用痛苦去接受痛苦。

或许是因为前人已然都经历过这些苦难,才会在岁月长河中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嘲弄,“只有人享不了的福,没有人受不了罪”。

穆淮章终究还是在柴扉醒来之前收拾好了自己。流过了泪,他便将脸擦干;蹲麻了腿,他就在房间里轻声踱步。直到他确定,可以在柴扉醒来时,再给他看到一个战无不胜的穆淮章之后,他才重新躺下,仍握住柴扉一只手,闭上眼,等柴扉醒过来。

所以,睡醒了的柴扉,看到的是过了一夜,下巴冒出些粗硬胡茬的穆淮章,正平稳得睡在他身边。

“穆先生,该起床了,一会儿医生来查房。”柴扉又得了个好觉,精神很好,至少穆淮章看到的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心疼,心疼,还是心疼。但会过去。

第69章 罅隙

长空清明,细云妙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