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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是晚上七点多,店里客人陆陆续续离开,穆淮章一直记着柴扉二楼沐浴间的门坏了,早几天就开始着手修理。

他问了柴扉的意思,是装个门还是钉个帘子,还是干脆就这样敞着。后来两人决定还是装个帘子,因为空间有限装上门逼仄,敞着又不像个样子。

穆淮章在楼上尽量轻手轻脚地摆弄,听着楼下门口的风铃响了又响,过了一会儿终于趋于安静了。

柴扉选了个深绿色的门帘,颜色放在这遍是书的房间里是少见的一抹鲜艳。穆淮章问他为什么选深绿,柴扉那时正取了剪刀拆封他一本新书。闻言放下手里的剪刀,一本正经地对穆淮章说:“看你前天穿得那件深绿olo衫好看。”

“那是公司团建统一订做的队服,不要再嘲笑我了,我只是把它当作家居服。”前天晚上柴扉说有事不能留他,穆淮章喂完了猫就自己回了家。十点多柴扉却突然上门,突然袭击也就罢了,还倚在门口调笑他当时穿得家居服像是深秋里顶着颗葱娃娃头的老葱……

老葱当晚蓄了腰力,第二天巷里的老板便没能起来开门,还是老葱早早开了门嘱咐好店员才去上的班。

将那深绿色的门帘挂好,穆淮章收拾了工具,听着楼下应该是没人了,懒洋洋地冲柴扉喊了一句:“晚上要不要去洋房?”

半晌柴扉都没有回话,穆淮章洗了手,一边扣着衬衣袖扣一边下楼。

柴扉并没有出门,店里没有别的客人,甚至刚刚还在打扫著书架的店员也不在了。只有柴扉站在吧台后面,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把藏了神兵利器的刀鞘,看起来固执倔强,但穆淮章知道,他只是强撑着那口气罢了。

款台前面站着两位女士,一位已经不再年轻,但仍能看出曾经精致的面容,和柴扉有些相似的眉眼让穆淮章一下子便认出她是柴扉的母亲。她身后还有个年轻姑娘,略显羞涩地微低着头。

柴扉显然是听到了穆淮章刚才的话,也听见了他下楼的声音,但却没有回答,也没回头看他。

穆淮章在那天夜里被柴扉安顿在无风无雨的玻璃罩里,而现在,风雨兜头罩在了柴扉身上。

“你总是在说忙,我看你也并没有多么忙啊。这是李阿姨家的小女儿,你们以前一起上幼儿园来着,柴扉,别愣着了,快让人坐啊。”柴扉的母亲话还没有说完,穆淮章已经走到了一楼。

两位女士同时抬头看过来,似乎没料到楼上的修理工竟然是个身高腿长看起来像个精英的成熟男士。

“这位是?”

穆淮章没有给柴扉为难的机会,他笑着走过来,伸出干燥却有力的手,“阿姨您好,我是柴扉的朋友,不知道您今天过来,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