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反应在社交场上显得有点幼稚,没那么圆滑,却反而让路白菲心里松了口气,心说郁清灼这样多少还像是个曾经也用过情的人,梁松庭当年被他分分合合折腾了近一年,他要是还能若无其事地听着这一段,那未免太没心没肺了。
郁清灼愣了足有一两分钟,路白菲也不说别的。路白菲本来就挺淡然的一个人,冷场不至于让他觉得尴尬,他就站那儿,看看郁清灼好像若有所思似的捏着手里的杯子,渐渐的脸色都有点发白了。
直到祁嘉走过来和清灼打招呼,郁清灼这才应了一声。但他也没和祁嘉多聊,说了几句恭喜祁嘉拍下手抄佛经的事,然后就找了个借口,从露台走开了。
祁嘉掐了两指间的烟,站在路白菲身边,低笑着问,“你跟人家说什么了?郁清灼脸色这么差。”
路白菲还是那样淡淡的口气,说,“没说什么,就讲了讲梁松庭的分手PTSD。”
路白菲当然不会清楚细节,以梁松庭那么护着郁清灼的性子,也不会让身边朋友知道。但路白菲起码了解梁松庭这个人,他不是那种就因为给郁清灼唱过几首歌,分手以后就不再开口唱的人。
梁松庭没那么拧巴,也不至于那么脆弱。
只可能是因为唱歌这事牵扯着最痛的地方了,反复被刺伤过,梁松庭实在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才索性不唱的,不让自己心里膈应。
祁嘉看着路白菲那半张毫无瑕疵的侧脸,叹了口气,又想摸烟。路白菲把他手给摁住了,捏在掌心里揉了揉,声音平缓,说,“一天最多两支,嗯。”
祁嘉给他半是管束半是哄着的语气一说,心跳好像都快了点,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了一句,“刚才那支基本就是烧完的,我没抽上......”
路白菲还是捏着他的手,转头看他,“那我陪你抽一支?”
祁嘉抿了抿嘴唇,没说话。他不舍得让路白菲沾烟酒,他自己抽烟的习惯是分手那几年养起来的。
“不抽了。”祁嘉说,仍然让路白菲攥着手,垂眼笑了下。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路白菲,“看着郁清灼这么努力挽回梁总,是不是让你想起我们那时候了?”
路白菲挑了挑眉,说,“梁哥他们还不太一样,他跟郁清灼那是从小就认识的感情,分了只会更痛。”
他的神色和语气都颇为冷静,说的话却充满了同理心。
祁嘉不出声,看着他,继而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肩,从一个外人不容易看到的角度,低头在他侧颈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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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灼离开酒店,回程的路上车开得很慢。
这都过了将近七年了,他一想起路白菲描述的那种场景,也许有过无数次聚会,朋友们都在KTV里坐着,唯独梁松庭不唱歌。郁清灼就有个冲动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他一直是有些逃避去想分手那前后的事的,也知道那是自己错得最离谱的一段。
每次都是他说要分开,然后掐着时间,算着梁松庭是不是该冷静透了,再不挽回就没有希望了。郁清灼又还是想回头,觉得自己放不下,于是去找梁松庭复合。
郁清灼总是有办法让梁松庭妥协让步,甚至到最后还为他去了一趟英国,在那里陪了郁清灼一周。
对于这份感情,梁松庭动心在先,或许他有过各种难以割舍,也一直在等郁清灼长大。可是单方面的包容却最终没能换来另个人的成熟懂事,反而纵得清灼连对感情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
这样的分手前后闹了三次,梁松庭一直没狠下心和郁清灼断掉。
直到那场车祸突然发生,梁松庭的父亲梁雁诚当场身亡,郁清灼的母亲坐在副驾也受了重伤。
从此一切都打碎了,无法挽回,因为有恃无恐而又一次提出分手的郁清灼再也没能联系上梁松庭。
梁松庭切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拉黑了他的微信。这次的分手终于一语成谶。
郁清灼把车开到了正在装修的那套房子里。自从梁松庭接手以后,他一直都没来看过。今晚也不知怎么想的,车开着开着就到了酒仙桥这边。
郁清灼上了楼,掏出钥匙开门,屋里变化挺大的,格局和软装都变了。他先去工作室那一间看了看,一进入就觉得整个空间特别安静,降噪门窗的效果挺明显的。墙边还放着一个包裹起来没有拆封的大桌子,应该是梁松庭给订购的多功能修复工作台,已经到货了。
郁清灼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他走到阳台上,吹了一阵风,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微信,慢慢敲出一行字发给梁松庭。
庭哥,别忙太晚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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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天的下午四点,梁松庭和团队的几个人一起飞回了首都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