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矮小的人带着鬃狮头套看不清脸，正举着一根不知是什么的手杖挥舞着，嘴里喃喃地唱着那首听不出什么语言的歌，其他的村民不知何时也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样式奇怪的衣服，整整齐齐地在树下跪拜这什么。他们的脸上依旧保留着之前欢欢喜喜的神情，就像是之前与他们打招呼时的那样，带着一眼就能看清的笑容。

他们的嘴弯着，笑着，便是连眯起的眼睛都似乎从未改变过弧度。猛烈的暴雨让他们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脸色也因雨水变得苍白，如同白纸一般，配着他们脸上纹丝不动的笑容就好像是他们带上了微笑的面具，一下一下地将额头磕在地面上。

咚、咚。

仿佛不知痛觉一般，一下、一下，便是磕得满头是血也不足惜。

他们的面前是树下的那块刻着村名的石头。

与原本光秃秃的不同，此时这颗石头上铺着一张深红色的、长长的垂落到地面的绒布，上面放着一座半人高的塑像。那是一个女像，她头顶观音纱，半垂着眼睛，正悲天悯人地看着座下的人们。她的嘴角带着笑，像是在安抚她的信徒，却又好像是在讽刺。再往下看，她的身姿优美玲珑，但肚子却是向前挺着，竟是身怀六甲。

“他、他们……”楚宸英僵硬地吞了下口水，“他们在做什么？”

“祭神。”刘嫂说，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满都是恐惧，“在祭他们的山神，在祈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风调雨顺，家里的媳妇能顺利诞下子嗣，还有、还有……”

刘嫂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停抠挖的手指在树干上摩擦着发出卡兹卡兹的响声，“还有、还有……”

她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像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握住了她的心脏，卡住了她的嗓子，让她说话说得极为艰难。

忽然，她急促的喘息变得平稳了起来，好像是突然克服了那极度的恐惧，但又收紧了抓着楚宸英手腕的手，紧紧的，尖锐的指甲都陷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楚宸英不禁吃痛地转头，“你怎么——”

他的声音顿住了，未吐出的话语卡在嗓子中，无论如何都没法出口。

刘嫂在笑，她的脖子上缠绕着不知名的黑色雾气，粘稠的又像是被聚成手的形状的液体。可她在笑，眼睛低垂着，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与那神像一样悲天悯人的笑意。

“还有哦。”她发出一声空灵的笑，“他们，在祈求神的庇护。“

“庇护他们，让那些被他们害死的女孩们永远、永远无法回来，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