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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

罗亦谦听着两人说话有点茫然,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连起来他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陆慎微看着陆崇,问,“我爸最近几天情况怎么样?”

说到陆崇,梁振铎的神色才稍微缓和下来,不像之前那么让人不寒而栗了,“有一些好转了,乐观估计一年之内能醒过来。”

这段时间陆慎微忙,没有问太多,也没来过几次,很多情况都是罗亦谦从医生那里知道后告诉他的,而且罗亦谦来的次数比他要多很多,他碰见过一次,罗亦谦坐在床边一个人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他问,罗亦谦说是医生叮嘱了要经常有人跟昏迷中的人说说话,就是听不见也是有感知的。

陆慎微没有去想不乐观需要多长时间,只要上辈子那种最糟糕的情况不再出现,一年两年,就是十年他也愿意等,愿意相信陆崇不会丢下他就这么走了。

从医院出来,罗亦谦还惦记着刚才的话,“你跟梁董打的什么哑谜?”

罗亦谦虽然张扬了些,但是心性开朗,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陆慎微并不意外,“你对梁振铎的了解还不多,比起走法律途径,他更愿意自己解决,以牙还牙,甚至是十倍奉还。”

罗亦谦在某些事情上也没那么轴,“活着接受惩罚也不错,要是谁敢算计你我也不乐意轻轻松松饶过他!”

罗亦谦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拐回头来再一想,就又想到孟娴身上去了,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陆慎微以后要是跟孟娴和好了怎么办,而是怕孟娴又因为董海峪的事情针对陆慎微。

陆慎微嘴上不说,但是哪儿有孩子对母亲没有期待的?他小时候也隔三差五就要缠着问他妈上哪儿去了。

罗明焕总是说已经死了,他问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再问予溪団对了,反正他又不缺爱,还一直穷追不舍干嘛?但是陆慎微跟他的情况毕竟不一样,陆崇陷入昏迷之后,真的就是一个人了吧,他也没听说有什么关系近的亲戚之类的,母亲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是真没想到孟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罗亦谦第三次跟孟娴独处了,他看着对面尽管面容精致却也显出几分憔悴的女人,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他现在其实挺不喜欢孟娴的,孩子是父母爱情的见证没错,但是又不是附属品,人也不是物品,是需要感情去维系的,比起打骂,漠然无视的伤害更大。

来见罗亦谦,孟娴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罗总的态度变化这么大,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罗亦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孟总,你来找我之前估计已经去找过自己做过的事情总要自己承担的,你只拿自己的身份来说事儿,但是你尽过母亲的责任吗?”

孟娴这几天的情绪本来就很差,被这么一刺顿时皱起了眉,“是慎微自己跟你说了什么,还是……梁振铎说的?陆崇都走这么几年了还多管闲事,慎微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会好好管教,用不着他来说三道四。”

罗亦谦点点头,似笑非笑地问,“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说董海峪这次的事情也是梁董在从中作梗?都到现在了你还不愿意相信当年那宗案子是董海峪做的?你当大家眼睛都瞎了是吧?就你一个聪明人?”

听到罗亦谦的话,孟娴的眉头反而微微松开了,眼里有沉痛却也坦然道:“我昨天刚去见过海峪,我们聊了很多,他……承认了。但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他改正就好。”

“你是不是还指望他从死缓到无期,再减刑释放?”

孟娴没有回答,因为她确实这么考虑的。

罗亦谦迭起腿,唇边那一点轻嘲的弧度一直都没消下去,“能判死缓,孟总,你花了多少钱,求了多少人?或者说,孟家为此花费了多少?”

孟娴脸色冷下来,她没什么可反驳的,罗亦谦说的一句都没错,她跪在父亲脚边恳求的时候就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她的……尊严,她想要的不多,“这些似乎用不着跟罗总报备,我今天来找你……是想你能看在慎微的面子上,放过海峪,也……放过我。”

孟娴知道梁振铎和罗亦谦都牵涉其中,如果这边不松手,她连钱都送不出去。

罗亦谦看着孟娴的眼神有点微妙,他突然有点可怜这个女人,不过这点可怜比起他们的所作所为连只小蚂蚁都比不上,“放过董海峪是不可能的,你问过那个女孩子的父母了吗?就算你能用钱让他们松口说原谅,但是当年陆叔叔的车祸呢?那根本不是天灾就是实打实的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