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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还是夏末, 女子却披了件兔毛的大氅,手上握着柄素色的油纸伞,上头是一团水墨梅花。

他豁然站起身来, 口中叫出个名字:“阿央。”

女子将臂上的竹篮往上挎了挎,没有回头,径自朝远处走去。

不出所料,沈湛踉跄着朝她行去, 行步间都有些不稳。

下一刻,两旁的灌木丛中陡然有箭射出来,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也出现在不远处。

沈湛果然是有备而来的, 他身上穿了软甲, 那些箭矢没能伤到他。

赵浔缓步走出来, 两人隔着冷月清辉遥遥对视。

半晌,沈湛忽然仰头笑起来, 片刻后,面上有带了些奇异的温柔:“有没有人同你说过, 你与阿央有六分像,你的眼睛几乎同她生得一模一样。”

他眯起眼, 似是陷入回忆:“漆黑, 深邃,像一泓潭水,叫人忍不住要陷进去。”

赵浔轻嗤了一声:“母妃此生最不想瞧见的人便是你。”

沈湛的面上露出几分癫狂:“你胡说,她一直在等我, 那日我去见她了,她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我,直到死,她的眼中只有我一人。”

话音未落,他陡然一滞,片刻后,又恣肆笑开:“我让你学毒术,便是笃定你的暗器杀不死我,我原本没想留着你,可阿央临死前求我,她求我,说想让你活下去。”

赵浔一字一顿:“是你害死了她。”

“不错,”沈湛的面上露出些如痴如狂的笑意,“我还同你那愚蠢的父皇说,钦天监算了一卦,若将阿央葬入皇陵乃是大不详,恐会致天下大乱,届时他的皇位便难保了。”

沈湛往前走了两步,笑容带上几分扭曲:“啧啧,江山和美人,你那父皇选得可是没有半分犹豫啊。当时我就和阿央说,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爱她,她不信,你看,最后她便死在了这份天真上头。”

“当年你要考取功名,母妃便一直等你,后来外祖家败落,她只身进京寻亲,那时你在何处?”

“后来她被迫入宫,入宫前一日在长街看到你,她去追,可被人拦下,说她痴心妄想,竟连国公爷看上的新婿都要觊觎,那时你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