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动坦白,他受的伤害能少一些。
赵禄完成了任务,舒了口气立即下去了。走之前让沈清云在这儿等着:“世子爷马上就来。”
世子爷可是还吩咐了旁的,若是事情办的好,今日可是双喜临门。
姜玉堂游了一遍长安城,待会儿便要去参宴。可他等不及,完事之后又骑马赶回了茶楼。
今日是他人生中最快活的一天。
陛下钦点他为状元,祖母也答应他能娶他自己喜爱的。只要沈清云答应……
想到茶楼时那匆匆一瞥,沈清云还在那儿等着自己。
姜玉堂浑身的气血翻滚着,从未有一刻有如此的高兴与期待。他一抽马鞭,马儿越发往前跑去。
茶楼越来越近,姜玉堂面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大。
就在他快到的时候,一辆马车挡在了他面前。姜玉堂猛然一拉缰绳,马蹄往上一扬,这才堪堪停住。
藏蓝色的帘子掀开,露出里面的人来。姜玉堂握住缰绳的手收紧,他目光往不远处的茶楼那儿看了一眼,随即又落在马车上。
“宋行之?”他眯着眼神,从语气里瞧不出情绪。太子之前提醒过他,宋行之入了京。
如今一瞧,这人倒是主动凑上来。
姜玉堂想起什么,目光冰冷,今日是他最重要的时日,他不想与面前的人纠缠下去:“姜某还有事要去办,还劳烦宋公子让路。”
宋行之的马车挡在路中央,身后的侍卫们一栏,彻底挡住了他的去路。
听了这话,明显笑了一声:“我若是不让呢?”
没等姜玉堂往前冲,他又道:“姜世子说的事,不是要去求婚吧?”
姜玉堂的一双眼睛彻底冷了下来。
那双漆黑的双眼中带着戾气,如同一把刀子直直的刺入他眼中。他想起这人对沈清云的惦记,眼眸中的冷意像能将人瞬间冻伤:“永昌侯府的事,应当轮不到你来插手。”
宋行之从南疆入京,极为受重视。
可永昌侯府的是,也不是他有资格来过问的。
宋行之坐在马车上,看着对方像是一头进入领土的雄狮,睚眦欲裂。
“永昌侯府是事宋某自是不敢插手,可是——”他顶着那目光,半分不惧,还笑道:“姜世子想娶的是我妹妹,我这个做兄长的还不能过问一二?”
“妹妹?”
“姜世子应当早就派人查过沈清云的家世背景。”宋行之下了马车,走到姜玉堂的身侧:“可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一片空白。”
他身着一件白色的长衫,面上还带着笑。
整个人温和的像是春日和煦的风。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脚底生寒:“你当然查不出来。她的性是假的,名也是假的,她是我宋府的小姐宋相思。”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沈清云。”
难怪……他之前派人去南方查了好几遍,却一无所获。姜玉堂握紧缰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往下瞥去:“就算她骗了我又如何?”
她若不是沈清云,他便去喜欢宋相思。
就算她骗了他,也没关系,他还能毫无顾忌的去爱她。
“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宋行之笑着看了他一眼,下一刻,面上的笑意收了起来,冰冷的双眼示意他往前看去。
“去看看,你熟悉不熟悉。”
姜玉堂的目光顺着他看,只一眼,瞳孔渐渐放大。面前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
咋一眼看去,从身形到背影,与他足足有六七分像,一个晃眼便能看错的程度。
可又不像他。
那人坐在马背之上,身披铠甲,手握长刀。哪怕是隔着远远儿的,身上那股戾气也迎面而来。
这是上过战场的人,坐在战马之上,冷冽的气质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姜玉堂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知为何,心下越来越慌张,目光复杂的看向宋行之:“你要做什么?”
“姜世子看着这个人,是不是像是再看自己的影子。”宋行之双手背在身后,悠闲的像是在自己的庭院中散步。
“不是。”姜玉堂沉默的摇头。
背影虽像,但是气势不同。何况,他从未穿过铠甲,也不曾拿过长刀。
仔细一看,这人的背影与长相是有那么几分像,可是加上那浑身的戾气,却是又不像了。
熟悉的人,根本不会认错。
“是吗?”宋行之却是笑了,他的目光也重新落在那战马上:“姜世子不妨猜猜,若是沈清云看见这人会是如何?”
沈清云玉也断然不会认错……只怕就连赵禄看都只是觉得奇怪,没有到认错的程度。
他还未开口,身侧的人便吹响口哨。
头顶一直雄鹰盘旋而下,战马一听立即往前跑去。
侍卫们跟在身后,十几匹战马训练有素的往前而奔。声响惊动了四周的百姓,也惊动了茶楼中的人。
沈清云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往下,就是那条长街。她低头抿了口茶,紧接着就听见了声响。
雄鹰,战马,旗帜声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低下头,只觉得这一刻出现在梦中,她无数次的梦……
他坐在马背之上,身披的铠甲泛着刺眼的光,雄鹰在他头顶盘旋,黑色的旗帜上写的是沈字。
这一刻,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
姜玉堂抽着马鞭追了上来,握住鞭子的手颤抖着,他甚至比那些人还要快,将那些人狠狠地摔在了身后。
刚到茶楼门口,便看见沈清云冲了出来。
她一袭大红色的裙子,额间的明微微晃动。再漆黑的夜里像是一团火,迎面朝他跑来。
姜玉堂此时庆幸,自己将那些人狠狠地甩在了身后。他要让沈清云第一个看见自己,他不会让她认错的。
他笑着,张开双手——
那团火,却没有扑向他。
炽热的火焰从他面前越过,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小姑娘奔向他的身后。
他怀中空无一人,却又像是抱了一块冰,让他五脏六腑都跟着冷。
姜玉堂颤抖着转过头。
白日里的香囊与绢花还未清理干净,四周似是还能听见游街时的欢快声。
在这个夜晚里,他心爱的女子,拥进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宋行之说那个人是他的影子。
不……
怀里的冰块似是映出他的模样,透过他的五官,照出另外一张脸。
他眼前一片模糊,心底有个声音无比清楚的告诉他,他只是一个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