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云看着她手,道:“不要舍不得用,一日三回,疤痕很快就会消失。”
喜鹊被她戳破心事,羞红了脸。
她是舍得用,但她觉得这去疤膏已经很好了。她伺候三奶奶,之前三奶奶手腕受了伤,整日一天好几遍涂去疤膏,涂了足足三个月才淡了下去。
听说就那还是京都最好药房买,一小盒就要十两银子。
而她手中这个,她每日里小心翼翼抹,才用了六七日,疤痕就淡快没了。这盒膏药可比三奶奶可好多了。
喜鹊一边点着头,一边感叹表少爷可当真厉害。
她站在门口,犹犹豫豫不肯走。沈清云这才问:“你可是有什么事?”
“我……”喜鹊确是有事相求他帮忙,张了张嘴,道:“我有个同乡,是伺候二少爷,前几日烫了手之后就一直不能去当值。”
“府里已经养他一段时日了,三奶奶说他要是再不好,怕……怕是要撵他出府。”
周氏确是做出这种事。
喜鹊说完,又深吸一口气,想讨要一点烫伤药。却见表少爷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屋。
她一脸失落,没一会儿,又见人出来了。
沈清云背着药箱,一袭淡青色长袍,站在回廊之下。秋日里轻风浮动,长袍在腰间晃荡,身姿显得有些羸弱。
“走吧。”
她对着喜鹊脸,道:“带我过去看看。”
三房住在南边锦画堂内,小厮们统一住在下房里。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淡淡霉味。
这里常年不见阳光,入秋之后天气又开始转冷,哪怕是大晴天,屋子里也泛着一股湿哒哒潮味。
屋内是一块大通铺,十来个小厮常年躺在一起,白日里大家都去当值去了,只有最里面床铺内被褥高高耸起,上面躺着个人。
人一走进去,便听见一阵喘息,声音有气无力。
喜鹊快步走了进去:“阿福,阿福。”
沈清云跟在她身后,从听见喘息声开始面上就不对劲。喜鹊说是烫伤,光听这有气无力声音也不像是烫伤。
她跟在身后,撩起被褥。床榻上,一个十二三岁少年正躺在榻上。闭着眼,浑身是汗。
他双手双脚都被捆了起来,脸到红晕且还微微泛肿,露出来脖子与手臂上,有拇指大小红斑。
“这是什么。”
沈清云没出声,倒是喜鹊吓了一跳,拿着被褥手也放了下来,一张脸煞白。
“这……他不是说烫伤了么?”
“这哪里是烫伤?”
沈清云走过去,指尖挑开衣角瞧了一眼。外面露出皮肉已经满是红肿了,衣裳里面更加可怕。
皮肉肿高高,通红一片像是快熟了,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丘疹。而躺着人虽是快昏迷了,可手指却还是费力在挠着,可见是十分瘙痒。
“表……表少爷,我……我不知道。”喜鹊看这样子快要吓哭了:“前段时日问他,他胳膊泛红只说是烫伤,我……我就没注意。”
这样子看着可怕很,模样十分吓人,喜鹊吓得捂着喉咙想要吐,硬生生压了下去。
可眼睛却是半点儿都不敢看床榻上。
“过来,帮我扶着。”喜鹊闭着眼,颤巍巍伸出手。
相对与她模样,沈清云就平静多了,下面那人确是恐怖,她面上却没半分嫌弃。
面上依旧是平日里淡淡样子,与对待平常人无半点不同。
沈清云打开药箱给人施了针,床榻上人开始稳定下来:“去找一把剪刀来。”喜鹊赶忙放手去找。
剪刀剪下衣物,浑身都是铜钱大小红疹,有地方还挠出了血,十分吓人。喜鹊没忍住,捂着喉咙到底还是吐了出来。
她捂着门框,吐撕心裂肺。
这时门却被人推开,来人瞧见里面场景,手里食盒都掉了下来,飞快往里冲:“你们做什么,在做什么?”
他一把拉开沈清云就要往旁边推:“别动我弟弟。”
沈清云手里拿着针,动都没动,只掀开眼帘看了他一眼:“不想他死就放开。”
“表少爷?”来人正是之前每日给她送饭那位,照顾沈清云时候还尽心尽力照顾千金,沈清云对人一直有印象。
“表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沈清云眼神落在他手上,那人立马放开。
“阿贵哥,表少爷是我叫来。”喜鹊扶着门站了起来,吐她双腿有些发晕:“你还说阿福哥是烫伤。”
沈清云继续给人施针,阿贵看着却是红了眼:“好端端儿人就得了这个病,我们没钱请大夫也不敢跟人说,要是三奶奶知道了,只怕就一张席子将人扔到乱葬岗去了。”
他只能将人偷偷藏了起来,盖上被褥,捆住双手双脚。嘱咐他,千万不能出声,出声就要被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