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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啃了一口鸡腿,“我这个人心善,可没让您感同身受,现在可是三月底了,春暖花开,”说着指着自己身上的春衣,“瞧,咱都穿单衣了,可不像我那会,下山时身上的水都结成了冰,您这身骨仙胎,这点事对你而言小意思吧。”

元烬红着眼眶望向十一,可当他对上十一冰冷的目光时,垂下了头,无尽的沉默在这空旷的石穴里蔓延开来。

十一就着元烬刚哭过的容颜吃完了所带的吃食,斜躺在大石块上监督元烬,她上下打量着这个谎话连篇的“天道使者”,心想:这仙人之姿果然优于常人,哭起来都格外动人。

地上燃着的一炷香才过大半,元烬的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十一冷眼旁观着元烬的消失,随后拿出那块随身携带的邪门玉佩细看,她把地上的夜明珠拿过去对着玉佩,突然发现玉佩里似有水波流动般,她凑近些看,在水波深处看到一道新裂缝,裂缝后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四目相对之际,那双眼睛迸发出的恨意比十一这些年看过的总和还要深,那还是一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充斥着对生命延续不切实际的渴求。十一摆弄着这枚玉佩,面上似笑非笑,讥诮道:“哼,拯救苍生?我看你才是那个危害人间的祸端。”

说完,把玉佩放进了原本用来装夜明珠的黑色袋子里,把地上垃圾收拾了,拿着夜明珠顺着水流往里走了。刚刚元烬的血流过的地方,有植物长出,而这石穴里寸草不生,有的只有清澈见底的地下水和满洞的钟乳石,怎么会突然有植物呢?

十一顺着水流往里走,一路上看到这寒潭里长出的植物似曾相识,她走到一处水浅的地方,捞了一把置于眼前端详,发现这草不和元烬背脊上的纹身长得一样么?十一拿了块干净帕子包好这草放到小腰包里去。

水流带着十一走出了石穴,来到一处山谷,水流经过的地方,植物茂盛异于常态,与旁边的植物形成鲜明的对比,一阵微风拂来,吹着花草宛如绿色的波浪十一在风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顺着味道找到了几株散落着的花,这花花瓣呈淡紫色,花枝修长,在微风的推搡中婆娑起舞,这花让她想起了陆霜霜,一样的引人注目的脆弱。

她在陆霜霜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心想若是送给陆霜霜,她应该会喜欢吧。于是她小声对那株开得最招摇的紫花说了声“抱歉”,随即就连根挖出,包裹好了挂在蹀躞带上。

此时以月上柳梢,十一拿着夜明珠沿途返回,重走石穴时,她惊奇地发现水中的植物不见了,并且她是从水流下游往回走,也没有见到有植物被冲了下去,她翻出之前放在腰包里的怪草,视线在寒潭与手中来回交错,不由自主地感叹一声,“真他爹的邪门!”

这腰包里的怪草并未消失,但呆在包里这么长的时间,它毫无颓态,仍然鲜嫩如生长之时,十一抿下嘴唇,把怪草重新放好,快步向石穴外走去。

回去路上,她没有来时一样徒步走,而是运用轻功在林间穿梭,途径一条捷径时,她听到有马蹄声往这边来,便停在树上等人先过去,为不引人注目她把夜明珠和玉佩塞在一块,蹲在树梢等待来人。

“哒哒”的马蹄声驶过,十一从树上跳下,就着月光查看了下马蹄的印迹,那是一匹良驹,可如今印迹却如此沉重,说明此人是披星戴月长途跋涉赶时间,不知是有什么急事,十一起身慢悠悠地往回走。

半个时辰不到她便回到了客栈,此时城门已经关了,十一是翻城墙回来的,可她在客栈的后院里看到一串马蹄印,她悄声翻回房间,在三楼走廊里看到一片枯叶,她捡起一看,心中有了猜想,带着这叶子回到了房间。待她洗漱完准备就寝时,顾望嵩来敲门了。

十一打开一条门缝,并不打算邀请顾望嵩入内,顾望嵩早已习惯,站在门口没动,她思忖了很久,像是在组织语言,良久才开口。

“十一,我要先走了,西疆那边产业出了点事,我要过去处理,”说到这儿,她停顿了一会,才试探着问,“你处理完霁州的事,会来找我找我吗?”

面对顾望嵩小心翼翼地期待,十一眼眸微垂没有回答。

“我们是朋友吧?”顾望嵩咬咬下嘴唇,轻声说:“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十一听出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只是递给她一块干净帕子,顾望嵩接过帕子,用力地攥在手里,等到十一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她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摊平在十一面前,里头是一枚铜钱般大小的黑玉。

“如果你想见过我,就拿着这块黑玉去各地的菱花坊,只要你来我就一定会去见你的。”

十一啃了一口鸡腿,“我这个人心善,可没让您感同身受,现在可是三月底了,春暖花开,”说着指着自己身上的春衣,“瞧,咱都穿单衣了,可不像我那会,下山时身上的水都结成了冰,您这身骨仙胎,这点事对你而言小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