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晚转身刚要走,苍濬就推开石门走了进来。
“晚晚?”他十分惊喜,“你怎么来了?”
夜舒看见自家神尊这副兴奋的样子,赶紧行礼闪了出去。
承晚板了板脸,敛去嘴角的笑容:“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同你说。”
苍濬很快反应过来:“是那日你在瑶池边说的那件?”
提起那日,两人都沉默下来。
承晚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眼神悄咪咪的在苍濬脖颈上转了一圈,没见着预想的那种可怖伤口。
苍濬指了指高处的揽月亭,硕大的明月悬在亭畔,十分漂亮。“到这边坐吧。”他说。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高亭,分坐在案几两侧的蒲团上。
承晚拢了心里的思绪,将她从桑落身上推断出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苍濬。
苍濬越听眉头越紧,最后沉吟片刻才说:“你推断的很有些道理。今日天帝召我过去就是商讨该如何处理赤焰。赤焰如今魔力大胜,若是直接诛杀恐怕会引起天下群妖反噬,所以天帝打算再缓上几日,先将如今跳蹿的最厉害的几个妖怪降住,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赤焰。”
他顿了顿:“若你推断的是真的,或许可以不用这么麻烦。赤焰入魔的契机是为了救回长岁公主,只要让他见到桑落,也许一切就可以自行化解。”
承晚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寻你,只有你才能在不伤害桑落的情况下进入她被封印的记忆。只是该如何跟桑落开口,我还得再仔细想想才行。”
正事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中。承晚今年十万岁,这还是第二次跟苍濬单独相会,第一次是除夕之夜在顾谙之家。
想起那个除夕夜,承晚开口问道:“你父亲,哦不,是顾谙之的父亲,他最后怎么样了?”
明月的清辉照在承晚白皙的脸上,仿佛给她蒙上了一层清亮的面纱,一双乌黑的眼仁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发亮。
苍濬看着面前的女子,心里柔软非常,连带着语气都柔和许多,生怕惊扰了此刻平静安宁的气氛:“当年如你所说,我在秋试中高居榜首,后来又在殿试上被皇帝钦点为状元。自我高中状元之后,因为有着文曲星的名号,所以没什么人敢刁难我,一路官运亨通,很快就在京都城里置了宅子,将我父亲接了过去。我请了几个小厮,又专门请了个大夫在府中照料他。只要我得空,也会亲自照料。最后他活到七十一岁寿终正寝,我给他养老送了终。”
承晚点点头:“顾伯伯十分通事明理,也为了顾谙之付出良多,如此这般也算是有个好结局了。对了,牛二哥一家呢?我记得那时还多亏了有他的帮衬。”
“我在官场站住脚后,有一年工部在京郊为皇帝修建道观,需要一些木工,我就将牛二哥引荐了过去。他很能吃苦,手艺又精湛,所以很得主事的欣赏,就与他签了工契,命他专门为工部做工。牛二哥为人友善,人也踏实,所以一直干得很好,收入也水涨船高,没三四年就把家也搬到了京都城里,同我们家不远,过的很是富足。不过他许是操劳太过,五十岁上就没了。但他的两个儿子很争气,继承了他的手艺,也成了整个京都城里首屈一指的匠人。我那间丞相府就是牛二哥的两个儿子帮我建起来的。”
“还有冉恒玉!”她兴奋起来,“冉恒玉是个什么下场?”
“我是皇帝钦点的状元郎,深得皇帝青睐,所以我很快就将冉家当年作过的恶写成诉状直接呈给了皇上。皇上震怒,他在高位上坐惯了,看多了花团锦簇的繁盛之景,没想过底下会是这般污糟一团。后来冉恒玉依律伏法,冉家也被抄家流放,曾经护过冉家的一众官员也都被革职查办。皇上趁这件事好好整治了一番官场内外,十分见效。”
承晚听见这个消息心头很是畅快,真好,好人都能有个好报,恶人都有应得的下场,向辞这人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她又问:“李复照和谢春山呢?这两个挨千刀的竟然敢算计我,我都还没来得及下去找他们寻仇。”想起这两人她就恨的牙痒痒,普化天尊罚她受雷针之刑时,她在斩神台上不知将他们两个人翻来覆去骂了多少遍。
苍濬露出温柔的笑:“我已经替你报过仇了。”
顾谙之一路官运亨通,但那两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那年秋试两人纷纷落榜。谢家虽然不如从前,但老底还在,谢云鹤就托了关系将谢春山塞进了京兆府里去做了个文书。顾谙之得皇帝青眼,平步青云升的很快,在一次酒后装作无意的同京兆府尹说了两句年少时同谢春山之间的龃龉。京兆府尹是个人精,不愿意得罪皇上眼前的红人,过了没几日便寻了个由头将他踢出了京兆府,声名狼藉。谢春山嫌丢人,从此不愿意再出门寻差事,后来随着谢云鹤告老还乡,谢家一日日败落,谢春山忍受不了从云端跌落的痛苦,迷恋上了烟花酒巷,不到四十岁就死在了一个妓人的床榻上。
承晚转身刚要走,苍濬就推开石门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