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晚走到泫清池边,正好同进来的苍濬走了个照面。
他一身玄色衣袍,墨色腰封束在腰上,勾勒出高挑精壮的身躯。
他开口喊住承晚:“晚晚,我这几日公务缠身所以一直没来寻你,今日听闻师父出关,我来拜见师父,正好来看一看你。”
承晚烦他烦的厉害,憋着口气,昂起下巴语气不善:“是吗,劳烦战神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我,我可不敢当。你既公务繁忙,也就不必从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了,省得累得你一个头两个大。”
说完连看也不看他,背着手昂首离开了玉清府,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苍濬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千步廊尽头,才转头进了正殿。
“弟子历劫归来,拜见师父。当日在紫微宫碍于天帝在前,弟子不便与师父亲近。”他恭恭敬敬的朝长生大帝行了个跪礼。
大帝乐呵的不行,招呼着他靠近来坐。
大帝端坐在上,笑吟吟打量着面前的徒弟。
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大弟子,也是他素来最看重的徒儿。苍濬没让他失望,成了创世以来飞升成的第一位天神,即便如此,他依旧谦卑规矩的坐在大帝面前,不见一丝一毫倨傲之气。
只是那舒朗英俊的眉目中藏着些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意气风发和蓬勃朝气。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今日来是有什么事需要为师帮忙?”
大帝活了万万年,什么人没见过,更不要说面前的人还是他最了解的徒弟。
“今日前来,是想请师父帮我出出主意。”
大帝一捋胡须,示意他继续说。
“师父是知道的,自承晚幻化成仙后弟子就一直对她心中有意。只是承晚幻化后师父曾推演过我二人的命格,说我们二人命中互为死劫,若度的过就是正缘,若度不过则是孽缘,少不得要受灰飞烟灭之苦。弟子当时想了许久,怕自己修为不够,若是度不过劫难不仅会害了承晚,也没法给白鹭渊上下几千条性命报仇,所以弟子只能一直硬着心肠,从不敢回应承晚。”
他抬起头看着大帝,目光凿凿:“但师父,如今弟子与承晚都已历过劫难,而且弟子飞升为天神,大仇得报也就在眼前,可以放下一切同承晚相守。只是……”
苍濬语气酸涩,心中情绪翻涌不知所措。他顿了顿,低落的说:“只是如今她已经不肯再接受我了。她若恨我,我倒不怕,只等以后说开了祝巫山那件事就好。可现如今她却是对我一丁点感觉也没有,只拿我当个陌生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来求师父指点迷津。”
大帝思索半天,问他说:“你打算何时告诉承晚实情?她刚刚已经问过我了,我没有说。我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最好还是由你亲自去告诉她为好。”
苍濬拧起一双剑眉摇摇头:“还不能说。回天珠只能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魔气,魔气汹涌猖狂,不知何时就会攻入她的神脉。承晚是天生的仙胎神体,只要一丁点的魔气都会要了她的命。若非当年我及时赶到祝巫山,只怕不消一刻钟承晚就会彻底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大帝叹了口气:“你是想等她体内的魔气全都消除之后再告诉她?”
苍濬点点头:“不错。承晚被娇养着长大,生性骄傲,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入了魔,她一定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魔气不同于其他东西,只要承晚心有不甘心有不平,那魔气就会在她体内不断滋长,到那时就连回天珠也没有办法了。不过弟子看天帝应该过些日子就会下旨命弟子去祝巫山诛杀赤焰。等赤焰伏诛,承晚体内的魔气自然会消散,弟子准备到那时再将这一切告知她。”
苍濬垮下肩膀,俊朗的面容蒙上一层痛苦的愧疚:“都是我不好,若我能早些探查出扶蓝的底细,承晚也不至于受如今这个罪。”
大帝从椅上站起身,走到苍濬身旁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过,这是你们二人命定的劫难,就算你做足了完全的打算也是避不过去的。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要再责怪自己,还是朝前看更为重要。”
大帝又说:“至于承晚,她生在昆仑之巅,长在玉清府中,又被咱们众星捧月般养大。她乃是天地滋养而成的神女,自然需要精心呵护,要有耐心才行。苍濬,你是我座下大弟子,也是我最看重的徒弟,这点小事我觉得对你来说一定不在话下。凡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这个中滋味得需你自己去细细品尝了。”
长生大帝虽是个活了万万年的老神仙,但‘情’这个字对他而言还是有些陌生。
他摇了摇不甚灵光的脑袋。罢了罢了,就让他们自己去闹腾吧。生命的真谛就在于折腾,不是吗。
承晚走到泫清池边,正好同进来的苍濬走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