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中间的正屋里传出个有些无劲的声音:“是谙之回来了吗?”

“是,父亲,我回来了,”顾谙之扬声回道,“还有位贵客到访。”

到这时承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跑到顾谙之家里来过年,竟什么东西都没买,抱着个酒壶就直喇喇的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顾谙之的衣袖小声说:“我还没给你父亲带礼物呢,不然你稍等会儿,我去买些糕点再来?”

顾谙之却摇了摇头,叫她不必客气:“这会儿天都快黑了,街上的商户想必早就收摊回家过年了。夫子不必客气,只是一顿便饭而已,我父亲为人最是和善,往常家里只有我们父子俩,今日你来倒是让这个年过的格外热闹些。”

听他这样说,承晚心里才舒服点。

顾谙之领着承晚进屋,眼前的景象倒是让承晚有些意想不到。

她印象里常年卧床不起的病人总归是有些邋遢,特别是像顾谙之这种在外求学,长久不在家中照料的,更会到处乱糟糟脏兮兮。但顾谙之的养父却十分干净爽利。

虽说他半靠在床头上只有脑袋能动,但头发梳的很齐整,衣服虽旧却也干净。屋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床头上还放着一株红梅,十分温馨。

顾谙之介绍说:“这位是儿子在清晖书院的夫子,姓沈。平日儿子在书院多受沈夫子照拂,如今过年,沈夫子家眷又都在外地,儿子就自己做主将夫子邀回家中了。”

承晚也冲床上的老汉拜了拜:“沈某无状,过年还来打搅,实在是不应该。”

顾父因常年卧床,身形看着有些瘦弱,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但整个人精神还算不错,面色尚佳。他听见承晚的话,连忙摆摆头:“沈夫子客气,您是贵客,今日到访我高兴极了。你也看到了,我是废人一个,年年过年家里都不比别人家热闹,今年承蒙夫子不嫌弃,能到我家过年,实在是我家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