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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岚之心头微微一抽,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如果对方一直想不起来,自己就一直陪着他,不管要演什么角色都陪着。只要他好好地待在自己面前,一直这么开心就行。

这么无忧无虑的,似乎也很好,除了想不起他们曾经相处的点滴,其他都很好。

谢喻兰在长街一端回头,风扬起他的衣袖,他笑着喊:“大公子?走啊!”

这一幕莫名同过往混淆在了一起:那时候他们在追查凶手的途中,途经一个无名小镇,谢喻兰走在前头,买了街边的两串糖葫芦,左右手各拿一个,也是这么笑着在长街一端回头看来,隔着人山人海,笑着喊他“阿之?走啊!”

那时候他又心动又不愿表现出来,背着手沉着脸,到了人前才道:“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不然怎么叫?”年轻男人仰头看他,举起一只糖葫芦递到嘴边,“叫你秦教主?还是秦岚之?那不是告诉所有人魔教教主在这儿吗?”

秦岚之哼了一声,却是默认了这个新鲜的称呼。

之后好些年,谢喻兰嘴里的“阿之”于他而言并不仅仅是一个称呼那么简单。那语气里的情意和依恋,那种信任和爱慕,无论隔着多远被他听见,都能令他一颗心软成一滩,仿佛游子归了家,仿佛飘荡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落处。

秦岚之生出几分思念:他许久没有听到那样的一声“阿之”了。

当天夜里,用过晚膳,蒋雷泽终于抽空找了过来。

隔着安静的客院长廊,他不敢去敲门,也不敢惊扰了房里的人,又如白天般背着手来回转圈。

脚下的草地都被他踩秃了皮,身后终于传来凉凉人声。

“这不是蒋盟主吗?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帮我除草?”

蒋雷泽一惊,猛然转头,就见秦岚之不知何时披了外袍靠在身后月门上。他腰带未系,敞着衣襟露出里头白色长衫,头发随意披散,抱着手臂,衣袖下露出的指骨长而有力。明明是双极好看的手,却因带着肃杀之气,仿佛还沾染着洗不干净的血腥味,没人敢多看一眼。

修剪整齐的绿植从他肩侧一方蔓延向上,绕着月门上的屋檐朝两侧廊房蜿蜒,枝叶舒展,在月色下影影绰绰,更显得门边的人如从画中而出,极俊朗挺拔,又极诡异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