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胡渣送完毯子从二层下来的时候,餐厅外的洋表已经走到了七点半,这时候的天色竟然依旧暗暗的,头顶被厚重的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远处的海浪也不停地向上翻涌,游艇行驶在一片即将沸腾的水锅里,涌起的浪头狠狠地打在船板侧面,一下子将游艇推了一个趔趄。
青胡渣紧紧地抱住侧面的桅杆,才没被这剧烈的颠簸震倒在地。咸腥的海水淋了他一身,风一过,就像被冰针扎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顺着毛孔立起来。
海浪还在继续翻滚,他只能忍着寒风,贴在冷冷的桅杆上不动。在码头工作的佣工都听那些海员说过,海上起大浪的时候,千万不能在外面走,不然一阵风就可能将人卷进海里。
乌云压得更沉,细小的水滴落在他的额头上,一会儿一点一会儿一点,弄得他脑袋顶上发痒,青胡渣骂了一句娘,趁着浪头稍微小了一些,抹了一把又挠了挠。
忽然他闻见了一股甜腥味,伸出手一看,半个手掌都红了。青胡渣愣了愣,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以为哪里受伤了,但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点也不痛。
此时一颗猩红的水滴正好落在他摊开的掌心里,不是雨水。
青胡渣下意识顺着那方向往上望去。
高高的桅杆尽头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虚着眼睛,定睛看了许久,天色太暗,只见到了一只红麻袋挂在顶上,随着浪头不断地撞击在桅杆上。
每撞一次,就会洒下红色的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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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燃是被一个大浪晃醒的,他窝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好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低沉的笑。
两人的鼻尖距离不到一寸,燕时澈幽黑的眼眸含着几分轻佻,已经清醒了好久,从很早开始就一直盯着郁燃,看他耷拉着漂亮的狐狸眼,一脸没睡醒的困。
郁燃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整晚都贴在燕时澈怀里,男人的手臂还搭在他的肩膀上,在船身颠簸的时候将他裹着被子一起拘在床上,所以昨晚才睡得格外舒服。
“早。”
“……嗯。”
甜滋滋的薄荷糖送进嘴里,男人起身换上外套,郁燃又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让晕乎乎的脑袋慢慢苏醒。
他原本很讨厌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就连平时出行都避免挤地铁公交车,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燕时澈的触碰没有以前那么敏感,偶尔甚至会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