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初静静听着,面上像是吹不起波涛的水。
她太能理解吴亮的放弃了。
劳动者是弱势群体,争取下来一回赔偿金不难,可往后倘若还想在圈子里混。资本家身处同一阶层,自有hr来替他们关上一扇永远打不开的门。
吴亮许是事情在心里憋得久了,噼里啪啦将心路历程一顿倾吐,说完就后悔了,撩起眼皮觑觑她,“沈总,我是信任您,才跟您说这些的,这事儿您千万别跟其他人提。您说我好不容易才拉下脸皮跟那边求和,以后我还得找工作……”
“您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的。”沈愉初诚恳地应下。
再东拉西扯了几句闲话,吴亮起身告辞。
沈愉初表达了对吴亮前程似海的祝福,然后叫李延山,“alex,帮我送送吴经理吧。”
季延崇快半步走在前面,抵住咖啡店的门,侧身让吴亮经过。
顶着大风在街上随意寒暄几句,转身告别。
吴亮盯着远方层层叠叠的浊云,愤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小声咒骂道:“杨兴,你以为你跟孙宏达廖永新搞的那些猫腻没人知道,老子一定会等到天来收拾你。”
季延崇步履微微一顿,像是什么都没听见,大步往咖啡店里去了。
推开门,门口的欢迎风铃在头顶哗啦啦作响。
季延崇稍侧过眼,入目是正靠在窗边发怔的沈愉初。
她端着咖啡杯的手悬在半空,手肘搁在膝上,嘴唇微张,茫然地盯着远方。
顺着她空洞的眼神望出去,和吴亮的视线远远地交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