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岭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中气十足地问道:“那位姓阎的小哥,你喝点什么?”
在吧台和沙发的中间,有一株养了很久的天堂鸟,枝繁叶茂,舒展开的翠绿枝叶正巧挡住常岭的视线,也是由此,阎征半跪在沙发,欺身在时方满上方的姿势被挡了大半。
阎征瞟了常岭一眼,继续享受着这种近乎圈养着时方满的诡异满足感,慢条斯理地给时方满带上清理干净了的眼镜,才缓缓站起,撤了开来。
“他要的什么?”
“满哥吗?他一直都喜欢芋圆奶茶,少糖,加一份燕麦。”
阎征笑了起来:“我和他一样就行,谢谢。”
“客气什么,文白,那你先拿着这几杯过去,我再调一杯。”
常岭手脚麻利,很快就带着一杯冰凉的芋圆奶茶过来,文白把蜡烛漂亮地摆放在猫咪形状的蛋糕上,托着腮,饶有兴趣地看常岭把吃饱喝足正打算躺会猫窝的肉墩拖过来,给它带了个纸做的小皇冠,充满感情地回忆他和它相识相知相爱相杀的那些过去。
终于等常岭说完,吹灭蜡烛,肉墩以它的体重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速度甩掉头上的帽子,飞快遛下椅子,常岭也抹掉眼里和嘴里的液体,给大家一人分了一块,然后专心地对着自己盘里一大块香软的奶油蛋糕大快朵颐。文白开始讲自己过生日时候发生过的趣事,阎征吃了几口目光就不自觉地跑到时方满身上,然后不出意外地发现文白的话除了常岭外没人再听,时方满正对着窗发愣,手里叉子动动停停,一小口蛋糕吃半天。
阎征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和以前一样。尽管一向脾气好,尽管再怎么说谎也不能否认时方满是个温柔的人,可确确实实,在温柔的表现背后,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游离的,孤独的。
他对周围的人都很好,心软体贴,靠谱成熟。在学校教课时受学生信任,毕业时候会有人跑到跟前哭着说时老师,谢谢你,会帮着同事代课,整理好整个年级的考试试卷,会把辛辛苦苦查资料做考题写好的教案发到群里给其他人参考,阎征那两年看到的他都是那么温柔,那么好,可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参加一次年末的同事聚会,见他和毕业了的学生保持过私人的联络。
他对谁都很好,可他不亲近任何人。
就像现在,他抱着自己的猫坐在朋友的店里,眼神也是望着窗外,好像随时都准备抽身离去,继续过习惯了的一个人的生活。
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时方满身上的那个秘密,阎征想,他不在乎,他喜欢那个怪异的身体,如果那帮忙塑造了现在这个时方满,他只会更感谢那个隔绝了其他人和时方满的奇迹。他如此依赖眷恋着对方,坚信着他们才是彼此唯一的特别,只有同样空虚的两个人才能相互理解,才能真正填满对方缺失的那块漏洞。
到了离开的时候,他们三个一起走出了那间亮着灯的奶茶店。行至路口,时方满先抱着自己那只普通到极点的小猫坐上了出租车,车门关闭时,文白突然拍了拍阎征的胳膊,酷酷地打了声响指。
反正时方满已经离去,望着逐渐远去的车尾灯,她毫不压抑声音:“我如果能嫁给他我就嫁了。”
“你不是讨厌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