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羽惊鸟一般处在漩涡中心。
无数的人在他面前晃,女人委屈的哭叫,男人们的吼声,族里的长辈发出“咳咳”的呼吸声。
陆雪羽摒着呼吸,惊恐地望着他们。
陆先生尸骨未寒,他们就在计划着谋夺他的家产。
他头痛欲裂,有很多的人到他面前来,告诉他,他不应该拿那笔钱,他对这个家没有贡献。那钱是公司的钱。
公司是谁的?公司当然是陆家的。
是陆耀宗夺了他们的股份换来的!
现在,是时候要还给他们了。
当然他们不会亏待他,毕竟他是陆家唯一正房的骨血。
他们会给他几万块钱,让他搬到别的地方去。至于这里的房子,当然也不是他的!是陆耀宗使尽了手段从他们那骗来的。
他很想和他们说爸爸才不会!爸爸不是那样的!
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在混乱中如惊弓之鸟被他们压着按了手印,稀里糊涂地扫地出门。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家产是怎么分的。
临走之前,他只来得及抢了一件爸爸的睡衣。
是那身蓝色带圆点的睡衣,陆先生死那天穿的,他一直披在身上。
陆家的一切,温暖的大房子,他的房间,他的枕头,爸爸,连同他最心爱的兔子,都离他远去了。
这一切就像个噩梦,而且没有休止。
陆雪羽走在街上,外面一点的响动都能惊动到他,却又好像离得很远,钝钝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脑子一直浑浑噩噩,恍恍惚惚。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以后没有家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身边只带了一个小包。他姑姑给他的几万块钱存折,一条丝帕,一个笔记本和铅笔。是那天他离家出走,所有的家当。
他在太阳底下走啊走,走得毫无目的,没有力气。
也不知道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多久,只感觉走得大汗淋漓,脑袋眩晕。
后来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公园。
他快渴死了。
他好几天没有吃,没有喝,这一番从山上一口气走下来,走了好几个小时。
他大腿酸了,浑身冒汗,他只想喝水。
他走进公园里,用包里仅有的零钱买了只冰棍儿。
他不想喝水,他想喝点甜的。
下午,公园里的人很多,太阳热烈地照着地面。他大汗淋漓地找了个没人的座椅,茫然地舔着冰棍儿。
真好吃。
他感觉那丝甜把他窍门都打开了,让他闭塞的五感有些钝痛,从地狱的底下吁了口气。
他将爸爸那身睡衣系在身上,露出胳膊,继续地舔冰棍儿。
舔着舔着,对面忽然来了一对男女。男的很高,穿着一身不容易出汗的薄西装。今天天气很好,公园里的湖有人在划船。他打着只伞,旁边和他一起走的是个很得体的女伴。
贺云声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陆雪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