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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辰一把抓住月下仙人的手,逼视着他:“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拆不掉?或者将这姻缘牵给他人也行。否则本君要治你玩忽职守,打入落仙台历劫。”

月下仙人哭丧着脸:“这二人皆为男子,这命定姻缘委实奇怪。小神只知道这红绳阴差阳错地结下便解不了了。至于缘由,帝君是六界司命,还请帝君司命。”

北辰心中也犯嘀咕,这三界姻缘历来都是天界掌管,如何会有个命定姻缘法?

他去了占星台,吹了一晚上的风。

第101章 浔州渡魂(三)

大清早,南林王府内院传来一声尖叫,负责内院事宜的管事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得知消息气急败坏赶去的君世宁发现佛堂内禁锢在长明灯中的生魂已经不知被何人取走,淳于惜惜母子的肉身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如果不用邪武炼制成傀儡,这么热的天气,不出几天便会腐坏。

佛堂内留有一张字条:欲取尊夫人魂魄,只身来城隍庙偏殿。

何禄不无担心道:“王爷,当心是陷阱。”

君世宁恼怒地几乎将佛堂内的物什都砸了:“别说是陷阱,便是龙潭虎穴,本王也不在怕的。谁居然有这么大的狗胆居然敢勾结王府内的人杀人夺魂!何禄你速去查!”

清晨的城隍庙还未对外开放,大殿后的偏殿是一座较小的东岳大帝殿,香案上还燃着长明灯,供奉着高香。

君世宁踏入偏殿,一阵暗香传来,伴随着琴声响起,淳于惜惜掀开黄色的垂幔走了出来:“夫君。”

君世宁一怔,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神识瞬间被摄入浮梦琴中。

周围被一片茫茫浓稠的白雾环绕笼罩着,什么都看不真切,过往的画面如走马灯一般在四周闪过:

阴暗简陋的屋舍,一到南方特有的回南天气,墙壁都能渗出水来,散发出潮湿熏人的霉味,那是伴随着他童年长大的味道,极度厌恶的味道……

神志不清的阿娘终日里不是大笑就是大哭,穿着早已褪色破旧的舞衣每每跳到筋疲力尽,伏地而哭。而那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偶有来看,也只是嫌恶地掩鼻而走:“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失去双亲庇护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活着,摇尾乞怜,百般曲意逢迎,为的就是能从那些最下等的仆役处得到残羹剩饭来给母亲延续她可怜而卑贱的命运。

母亲天天单调而机械地重复说着妖族生来就是被歧视奴役的,只有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所以,在他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终于解脱了,他也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真身,一只瘦骨嶙峋的白鹤,失去光泽的稀疏羽毛,惨白暗哑的一如灵堂里的白蜡。

他居然没有哭,只是默默地在屋前刨了个坑,埋葬了母亲,然后在土坑旁呆呆地坐了一夜。

过了很多天,当他终于能被“父亲”传唤的时候,他将这个消息禀告了父亲。意料之中的,“父亲”并无一丝难过,反而是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看着眼前清秀乖巧的庶子似乎也没有那么碍眼了。

难怪君远信一直不喜这个儿子,不仅仅是庶出的身份,更是因为作为执掌“十方芳华”御妖为奴的当家来说,君远信是憎恶妖族的,自然而然就连同这半人半妖的儿子也嫌恶上了。

但随着白鹤的死,梗在君远信心中的刺似乎被拔去了,居然破天荒地给了君世宁庶子的身份,他也终于搬离了那个终日散发着霉味的破旧屋子。

虽然和大哥二哥的待遇仍然有着天壤之别,惯会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仆役依然敢对他冷嘲热讽,但至少他无需再担心温饱问题,并且作为大哥二哥的陪读兼书童,还能有夫子教他读书。

聪敏好学的他自然招到嫉恨,而他卑贱的血统更让这两位“哥哥”觉得耻辱,呼来喝去,当众欺辱便成了家常便饭。这样的生活直到他二十二岁遇见来府上小住的淳于惜惜才开始改变。

他犹记得那日,赶着将誊抄好的佛经送去给国夫人姜黎,匆忙间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来的二哥,二哥便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罚他在人来人往的主道上跪上一个时辰。

夏日突然而至的暴雨再次将他浇的透心凉,而他就在如此尴尬的情景下第一次见到了淳于惜惜,传说中执掌临川淳于家的大小姐。

淳于小姐撑着油纸伞为他挡住了风雨,素净的伞面只绘着一树花桃。他错然地抬头,正迎上一双剪水双瞳,盛满着天下最美好的善意。

淳于惜惜不喜飞扬跋扈的二世子,反而是对聪慧坚隐的君世宁有好感,或许这也源于她内心的强大,并不稀罕去攀附。

君世宁获得淳于惜惜欢心之后,淳于惜惜确实是真心待他。凭着南林王对她的欣赏,执意嫁给了君世宁,并帮他获得了在南林王府该有的荣耀,终封肃远候。

北辰一把抓住月下仙人的手,逼视着他:“试都没试,怎么知道拆不掉?或者将这姻缘牵给他人也行。否则本君要治你玩忽职守,打入落仙台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