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丫为了她爹这碗药,又要劝架,又翻遍了马车里头的药材包,又去找了炉子和煎药的小瓦罐,要不是关小哥和秋分帮忙找,这会儿这碗药都还没煎好呢,忙得她都没跟关小哥说上两句话,光喊人家干活了!
军营里条件不怎么好,营帐里只有小凳子,关小哥接过张兰递来的小凳子,坐在春丫边儿上,然后才道:“前些日子太子拿到了北境的战报,说击退了鞑子大规模的进攻,不过咱们伤亡也不小。
我姐夫顺带送来京城的家书里头,却还写了达叔受伤的事儿。
前头春丫从扬州走的时候,不是还给我飞鸽传书,说总觉得达叔一个人在北境恐有什么事儿都没人照应,所以来北境了吗?
咱们北境这些军医平日里怎么抢救伤员的,我也知道,这会儿既然伤亡不小,那他们定也无暇顾及太多,加之姐夫又说达叔之前就有些消瘦担忧他小伤会不会拖成大伤,春丫预感达叔又不太好,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说动了太子,求了皇上派我带了两位太医出来,咱们从京城出来,赶了一路,今日一到肃州卫,听说达叔不好,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倒是正好被我们赶上了。”
听关小哥一解释,张兰觉得,倒有几分道理。
可春丫却疑惑了,“我爹……这身份也不怎么高,太子和皇上,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让御医正和主理大夫来了?”
这就是之前关小哥想说,却没有说的。
他看了看春丫,和一脸不解的张兰,才低声说道:“太子,是储君,很多想法,其实是跟皇上是差不多的。达叔在武器建造方面的能力,是皇上很好的助力。如今达叔受了伤,太子一提这事儿,皇上便也答应了。”
张兰听关慕青说话,字面本身,好像是好事儿啊,皇上体恤他们家达达,她应该感到高兴,可看关慕青的表情,却微皱着眉头,这难道不是个好事儿?!
春丫也看出了关慕青神色有些异常,便小声问他:“关小哥,有什么话你直说,这儿没外人。我爹这手就是你救的,不管你说的话是对是错,我跟我娘对你的感激之情是不变的。”
“皇上,是位有野心的君王……”沉默半响的关慕青突然开口道:“这件事儿,并不分对错,帝王自有帝王业,与我们的想法很多时候都是不同的。
达叔作为臣子,有着帮皇上成就一方霸业的能力,且,大乾朝上下,只有达叔有这个能力,那皇上,自然会希望达叔一直造出更多更好的杀器,所以我一跟太子说这个事,太子立刻去见了皇上,没半日就同意派人了。
北境传来达叔造的机枪对防守骑兵有奇效之后,有日我在宫里的藏书阁找书,正好站在最角落里,皇上与太子进来的时候,并未发现我在,两人闲谈间,说到了达叔这惊人的能力。
皇上与太子虽未明说,不过听两人对话的意思,若达叔再造出更精进的武器,未免达叔在扬州再遇到什么不该遇到的人和事,抑或与几位大将军走的太近,应该会让他进京,就把他放在天子脚下。听皇上的意思,应该是要把达叔软禁起来的。
所以,达叔这手,到底要不要恢复好,你们还得再细细想一想。“
听关慕青这么说完,春丫沉默良久,才说道:“帝王,自有帝王业,古来无错。只是这乱世的人命,却不值钱。”
张兰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虽然他们如今生活在古代,可来到现在,却也算是挺顺利的,因为那斓云记跟皇帝合作的还挺愉快,所以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面对皇权的重压。
他们其实一直没有真正的直面过皇权,虽然徐达和春丫都见过皇帝,可去见皇帝的时候,他们为皇帝办了皇帝想办的事儿,皇帝自然亲切和善。
可皇权,却向来与情感无关。皇权面前,只有利弊。
“关小哥,谢谢你提醒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商量,我爹高烧伤了脑子又废了手之后该干点什么的。”春丫突然对关慕青笑着说道。
关慕青一下就听出了春丫话中的意思,点点头,故作沉重的说道。”
达叔这烧,真的烧太久了,不知道以后记性会不会有所损伤。
兰姨,春丫,你们放心,两位御医,一定会把达叔的情况,如实告诉皇上的,若皇上觉得达叔再不合适担任神兵营主官了,那你们也别难过。“
“哎呀呀呀!!春丫!!你怎么还在这儿呢?!都等着你做饭呢!什么做不做官?!
能活着就别做什么官了?都不够烦人的!!跟我一起当和尚多好,逍遥……呵呵呵,春丫,呵呵呵,走走走,呵呵呵。”
道玄拉着春丫,承受着张兰背后那射线般的眼神,赶紧溜了。
春丫为了她爹这碗药,又要劝架,又翻遍了马车里头的药材包,又去找了炉子和煎药的小瓦罐,要不是关小哥和秋分帮忙找,这会儿这碗药都还没煎好呢,忙得她都没跟关小哥说上两句话,光喊人家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