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砚梨花雨(2)

昭阳殿 棉花花 1732 字 15天前

他发现我在看他,只平静说了句:“老马识途。若不杀它,恐引来鞑子。”

说完,他拉着我钻入比人还高的苇丛。

北方的风呼呼地刮着。

不知在苇丛中奔跑了多久。

追赶的声音慢慢地远去了。

黑夜漫长。

苇丛的清气萦绕在鼻端。

那黑袍男子问我:“你为何要混入敌营?”

“杀人。”

“杀谁?”

“拓跋金。”

那黑袍男子一愣,道:“拓跋金回圣平述职了,并不在军营。”

圣平,是北凉的皇都。

“什么?”我猛地一凛。

不可能。

拓跋金的那张脸,我看了无数回,怎会认错呢?

我亲眼见到他死在我面前。

黑袍男子思忖一番,道:“我猜,你定是把拓跋木错认成拓跋金了。他们是兄弟,面貌相似。只是,拓跋木的军阶比他哥哥低上几级,是北凉下三品长水校尉。”

我猛地想起今日在帐篷中,那武人说的那句:“本将军随兄长攻破幽州行宫……”

似乎印证了眼前这黑袍男子的话。

失望与惊诧,让我沉默不发一言。

我闷头疾步朝前走。想着回去如何向母亲交待。

黑袍男子却紧紧地跟着我。寸步不离。

我忽地回头:“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无处可去。”

“你回家便好。”

“父母双亡,长兄当家,待我狠毒,无家可归。”

“你家原是在哪儿?”

“洛阳。”

我从腰间的香囊中掏出一锭银子:“拿着这个,回洛阳去。或是读书,或是做些小买卖。”

他不接银子,继续跟着我。

驱也驱不走,赶也赶不去。

“我不能回洛阳,回去就得死。”

“为何?”

他不回答这个问题,却道:“姑娘,你既救了我,便不能不管我。”

我火从心头起:“敢情你不知好歹,讹上我了?”

他想了想,平缓地说了句:“对。”

待走出那片苇丛,天渐渐破晓。

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

这时,倦极了的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我:“若梨,若梨——”

我刹那间眼眶一热。

是方砚山。

他正骑着马焦灼地找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