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平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好笑。你不见寒是家境太穷还是太富,成长环境跟别人不能共鸣?你是智力远超同龄的孩子,还是能力有障碍到和他人难以沟通的地步,或者你不是人类,是外星人?哪里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并不知道,在不见寒眼中的世界里,所有人跟他之间,都隔着一层朦胧的阻碍。这层阻碍使不见寒很难对同龄人喜欢的娱乐和三俗话题产生兴趣,同时也让那些人无法理解不见寒对一个理想的执着追求。
只有“魔术师”,打破了这个界限。
边仇以“魔术师”的网络身份第一次在不见寒出现,就让他找到了同类的共鸣感。只有魔术师走进了属于他的那个格子里,魔术师会耐心地听他讲述自己编造的有趣故事,和他一起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将他精心爱护的自己的世界装点得更加绚烂。
从中学到读研,几乎占据不见寒人生半数的漫长时光中,边仇是他唯一的聆听者,他的支持者,也是他幻想世界的另外一位缔造者。
即使不谈爱情,边仇也已经分享了他一半的生命。
或许是他从未遇见过像苍行衣这样对他释放善意的人,才会被对方的温柔贴心所虏获。边仇是他理想中完美的恋人,而苍行衣的形象则是世人所认同的绝佳的妻子。如果说边仇与他过去二十余年人生对理想的执着和奋不顾身契合,那么苍行衣就与他对繁冗世事的阻挠所生出的疲惫相对应。
恰如牧糍所说的,这次动摇,真正的核心不在于他是更爱理性的原配恋人,还是更爱体贴的伪装情侣。
问题在于,他想要的未来,究竟是坚持自己选择的理想,在荆棘途上沥血向前,还是向世人的目光妥协,过上更加轻松安逸却平庸的生活?
如果将这样一个问题摆在面前——
不见寒毫不犹豫,会选择前者。
他下定决心,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两声铃响之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阿寒?”苍行衣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是那么温柔闲适,让人无法想象,在这样轻柔的呢喃背后,隐藏着怎样罗网密布的算计,“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该不会有东西忘在我这里了吧?”
不见寒回答道:“没有,有些话想跟你说。”
“你要跟我说什么?”苍行衣调笑道,“该不会才分开几分钟,就已经开始想我了吧?……我开玩笑的。”
不见寒没有回应他开的玩笑。
如果是在和牧糍通话之前,他听见苍行衣说这样的话,或许会羞窘,会不知所措。但在和牧糍通话之后,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有件事,我刚才当面没好意思说,现在觉得或许应该在电话里,会比较好说出口。”不见寒说,“这些话可能会比较唐突,我先提前给你道个歉,希望你不要见怪。”
即使再不忍心,再觉得对不起苍行衣,有些该做的事情,他还是得做。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能交到的像苍行衣这样的朋友寥寥无几,但他可以忍受失去这样一个朋友的失落。
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只有边仇。
为了保护好和边仇之间的感情,他什么都可以做。
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凝重,苍行衣收起了轻佻的语气:“嗯,你说。”
不见寒:“我跟你假扮情侣的约定,就到此为止吧。”
不渡平每次听到这句话,都会觉得好笑。你不见寒是家境太穷还是太富,成长环境跟别人不能共鸣?你是智力远超同龄的孩子,还是能力有障碍到和他人难以沟通的地步,或者你不是人类,是外星人?哪里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