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没有特意提前准备补品和见面礼了。”苍行衣说,“其实你给他买东西,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高兴的。倒也不是说多注重形式上的礼节,我们多少带点东西过去,能表示你心里惦着他,他心情会好一点。”

不见寒十分孩子气地小声嘀咕:“我才没惦着他。”

“那伯父喜欢吃什么?”

不见寒仔细回想,竟然愣住了。他发现在他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不渡平吃水果,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爱吃水果似的。

“我不知道……”他语气迟疑,“他好像不太吃水果,但是有水果的话,又什么都吃。可能,西瓜吧?”

他越想越觉得选择困难症,干脆指了指水果店里打包好的、里面什么品种都有的果篮:“要不要直接拎那个去得了。”

苍行衣失笑,摇了摇头,挑了一些梨和葡萄,说:“我随便买点,一会儿你拎进去吧。”

“行,交给你了。”

苍行衣挑好水果之后,不见寒抢在他前面付好了钱,拎着水果走进医院。

他们到了住院部,在病房门口正好遇到不见寒的小姑姑不渡灵。不渡灵正坐在病房外面,拿着纸巾,没声音地用纸巾擦拭眼角,看到不见寒走过来,连忙把纸巾揣进口袋里,扬起笑脸:“哎哟,寒仔回来了啊。”

不见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不渡灵打完招呼,立刻回身对病房里说:“哥,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她说话的同时,不见寒已经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不渡平。

不渡平比他印象中的模样,消瘦了很多。

在他年少时的记忆中,不渡平高大,结实,光看外表根本不像一个oga。他想起不渡平的时候,总会联想到不渡平叱骂自己时横眉竖眼的凶恶五官,从不保养因此显得粗糙暗黄的皮肤,以及打雷一样骇人的嗓音。

但是此刻病床上的男人挂着吊水,瘦骨嶙峋,像骨头架子上绷着一张松弛的、落满了灰尘的皮。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眼尾嘴角都是皱纹,双眼瞳光浑浊,眼神早已经不像不见寒记忆中那样凶狠清晰。

不见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就像永远不会长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执拗而幼稚。可与他歇斯底里对抗了半生的父亲,现在已经老了。

“见寒回来啦?”不渡平扶着床沿慢慢坐起来,朝不见寒露出笑容。虚弱但是亲切慈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在电话中和不见寒争执的分毫硬气。

不见寒叫苍行衣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交给不渡灵帮忙看管,走进病房里:“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不渡平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提着的水果,责备道:“你人回来了就行了,还带东西干嘛?我这里又啥也不缺。”

“阿寒在楼下买的,说雪梨化痰止咳,回头让姑姑加点冰糖煲水,喝了对嗓子好呢。”苍行衣跟在不见寒后面,走进病房,很有礼貌地对不渡平微笑打招呼,“伯父好,我是苍行衣。”

“哎,小苍是吧,我在见寒朋友圈见过你好几回了。”见到苍行衣,不渡平的双眼明显亮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苍行衣的模样,从相貌到打扮,目光十分欣赏,十分满意:“你不用给他说好话!这水果是你叫他买的吧?他哪有这么细的心思。这臭小子是我生的,他什么狗脾气,我还不知道?他就会顾着自己,啥时候惦记过给我带东西了?”

不见寒不服气:“什么叫我不惦记给你带东西?哪次我给你买东西,你不说你用不着,骂我浪费钱?”

不渡平:“那你怎么不买点我用得着的东西?还不快去搬张凳子来给小苍坐,人家千里迢迢陪你赶过来,你就让人家在这里站着啊?”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没有特意提前准备补品和见面礼了。”苍行衣说,“其实你给他买东西,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高兴的。倒也不是说多注重形式上的礼节,我们多少带点东西过去,能表示你心里惦着他,他心情会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