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起哄声和暧昧的调笑,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传入秦歌的耳朵:“那可不行。”
秦歌迅速扭头,迎面对上了孙旭杨的眼神,他还是刚才舞台上的装扮,帽檐压得很低,却遮不住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里的惊愕和意外。旁边那个黄发女孩就是刚刚在舞台中心唱歌的歌手,此时正醉意朦胧地半靠在孙旭杨身上,一只手几乎要勾住他的脖子:“为什么呀,姐姐就喜欢你这种……”
“这人谁呀?”同行有人注意到旁边直直望向他们的秦歌,不禁皱了眉头,疑惑地看向旁边的人,秦歌却像是听不到一般,只是呆呆地望着孙旭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空气像是在此时定格了,只有一辆出租车顺着秦歌扬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放下的手缓缓停在路边,司机从驾驶窗里探出半个头:“走吗?”
“因为我女朋友来接我了。”孙旭杨不着痕迹地摆脱掉刚刚水蛇般缠着他的女孩,疾步走到还在呆愣着的秦歌身边,一边拉开车门,一边冲还没反应过来的同伴扬了扬手里的吉他:“明天见!”
“你……”秦歌目瞪口呆地看着孙旭杨半搂半拉地带着她上了出租车,后视镜里,那个黄发女孩似乎想追上来,被她的同伴急忙拉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后座上,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出租车司机抬起头,意味深长地从后视镜看了他俩一眼。
“我听其他人说你最近都没怎么去学校,也没回家,所以……”秦歌尴尬地压低了声音。
“所以,你这么关心我啊?”孙旭杨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嘴角挂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秦歌忽然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一抬头,孙旭杨的手竟然还搭在她肩上,她连忙直起身,往另一侧车门靠过去,尴尬地看向窗外,忽然感觉有点不对,“这不是回学校的路吗?”
“当然是去我家。”孙旭杨一副理所应当,再自然不过的语气。
“什么?!我不要去……”秦歌话还没说完,却被孙旭杨打断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他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眼神也染上几分黯然,让秦歌有些愣神,下意识从包里拿出刚才店员给她的汉堡,递给孙旭杨:“只有这个,但是有点冷了……”
“没关系。”孙旭杨毫不在意地接过来,剥开包装纸,“你是我今晚的救星。”
“你……你没吃晚饭吗?”秦歌看着他三口两口吞完了汉堡,不知为何有些心酸。
“在pub吗?”孙旭杨笑了笑,“那里只有酒。”
秦歌这才注意到孙旭杨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不应该去那种地方的。”
孙旭杨却没再说话,两个人之间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出租车呼啸的声音。不一会儿,秦歌忽然感觉自己右边肩膀一沉,扭头望去,之间孙旭杨头靠在她肩膀,浓密的睫毛敛下紧闭的双眼,呼吸均匀,已然沉睡过去。
出租车缓缓停靠在小区门口,秦歌推了推仍在熟睡的孙旭杨,见他睡意朦胧,完全没有清醒的意思,无奈地叹了口气,付了车钱,扶着昏昏沉沉的孙旭杨下了车。
“喂,你家是哪一栋楼呀?”
孙旭杨手微微一抬,指着右手边隐在暗夜中影影绰绰的一栋楼:“那边,402。”
好不容易掏出钥匙进了家门,房间里出人意料的干净倒是让秦歌微微怔了一下,为数不多的家具,一尘不染的地板,整间屋子空荡到甚至没有太多生活气息,就像是主人在外漂泊了许久,让房间充满了沉寂的味道。
孙旭杨显然已经十分疲惫,进了卧室,连外套都没有脱掉,倒头就睡过去了。秦歌无奈地摇摇头,先去关上了窗户,再帮他盖上被子,看看表,已经半夜12点半了,她正犹豫这个点回去是忍受宿管阿姨被吵醒的抱怨,还是索性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凑合一夜,忽然旁边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秦歌吓了一跳,低头望去,孙旭杨眼神迷蒙,嘴里含含糊糊地说:“别走……”
他声音听上去竟是说不出的脆弱和无助,仿佛在梦境之中,面对着的是某个思念已久的故人。让秦歌一时无法抽身,也心下不忍,只得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喃喃梦呓,到后来,索性坐在床边的地毯上,靠在床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已近中午,阳光透过窗帘在卧室里铺开,暖洋洋地落在身上,秦歌才发觉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身上是昨天孙旭杨盖着的被子,卧室里除了她别无二人,外套被整齐地叠好放在枕边。
秦歌有些迷茫地坐起身,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依稀只记得自己昨晚最后靠着床沿昏昏欲睡。门外隐约有锅铲翻动的声音,混合着皮蛋粥的香气,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翻身下床推开门,开放式的厨房里,清瘦的身影站在煤气灶前,熟练地将煎蛋翻了一面,让这原本空荡冷清的房间平添了一丝温馨的烟火气。
四周一片起哄声和暧昧的调笑,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传入秦歌的耳朵:“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