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的一瞬间，秦歌只觉得自己“轰”得一声坠入一片巨大的噪音池里，放大数倍的节奏音在她耳旁炸开，眼前的景象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暧昧，迷醉，混乱，疯狂，她的眼睛几乎都被这巨大的噪音蒙蔽了，走马灯般闪过各种不真实的光彩，整个人被震撼到几乎挪不动脚步。

“小姐，小姐？”

秦歌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茫然地转过头，眼前是一个服务生模样的年轻男孩，口型一动一动，秦歌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小姐？能听到我说话吗？”

秦歌终于依稀辨认出了他的声音，愣愣地点了点头。

“您是一个人来的吗？有同伴吗？”服务生看了眼她的身后。

“我……”秦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来找朋友的，我朋友刚进来。”

“请问您朋友贵姓？我带您过去。”服务生很客气地对她说，眼神里似乎有些不忍，“这里环境有些嘈杂，请尽量不要单独行动。”

“额……他姓孙。”秦歌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孙旭杨的身影。

“姓孙？”服务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我们今晚好像没有姓孙的客人……”

“不可能，他刚进来没两分钟，背着吉他，跟一个黄头发的女孩子一起进来的！”秦歌叫了出来，内心的慌乱和不安愈演愈烈。

服务生恍然大悟，伸手一指：“你是说今晚的吉他手杨子吧，他在台上演出呢。”

秦歌顺着他的手往前看去——

正中间凸起的舞台上，刚刚那个黄发女孩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把着立麦唱得声嘶力竭，孙旭杨站在她身后，帽檐压得很低，身材修长，正在飞速拨动手上的琴弦。

第61章 沈香断续玉炉寒

有那么一瞬间，秦歌感觉自己在做梦。

四周一切都那样不真实，旖旎变幻的霓虹灯，汹涌如潮的嘶吼呐喊，烟草和香水味混杂的空气顺着她身上的毛孔迅速地侵袭了她的身体，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霎时弥漫开来，让秦歌几乎感到晕眩，几乎是逃也似地立即转身推开那扇幽暗的大门。

初春的冷空气带着新鲜的湿润感扑面而来，终于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抬眼望去，静谧的道路上只有三两行人缓缓散步的身影，昏黄的路灯轻柔地照在她身上，而背后那扇隐藏在夜幕中的大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只隐约听到门内传来的低音炮般的伴奏声。

秦歌看了看表，已经快九点了，她不知道孙旭杨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却也对那扇大门后的世界心有余悸，不敢再踏入半步，一时犹豫不决。

时不时有些穿着时尚或暴露的年轻男女从夜色中出现，一转眼就消失在pub门后。也有些人进去之前会带着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她几眼，还有人嬉皮笑脸地跟她搭讪，问她要不要一起进去玩玩，秦歌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自觉不应该再这样站在门口了。她环顾四周，街角正好有家麦当劳，索性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视野正好能看到pub。

不知不觉过去1个多小时了，pub那扇门却是只见人进去，不见人出来。宁荔给她打了电话问她现在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宿舍，秦歌含糊地找了个借口，心里却也有点发怵：万一孙旭杨在里面呆一整晚，难道自己今天要在麦当劳里面坐一夜吗……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拍了拍她：“小姑娘，我们这边要打烊了。”

秦歌这才回过神来，环顾四周，发现店里只有她一人了，急忙匆匆站起来，连连对着店员说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对了，”那个店员阿姨突然递给她一个汉堡，“这是今天没卖掉剩下的，丢掉也可惜，送给你吧。”

秦歌愣了愣，下意识摆摆手：“不用不用……”

“拿着吧。”阿姨冲着她理解地笑了笑，眼神中透出些于心不忍，“吃好早点回家吧，这边一条街都是酒吧夜店，挺乱的，不管跟家里闹什么矛盾，都别再这呆太晚。”

秦歌恍然反应过来，店员把她当成了叛逆期逃学不肯回家的孩子，只是来自陌生人温暖的善意，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看着店员关心的眼神，甚至让她有些内疚。

只是店员说的也没错，大晚上一个年轻女孩子站在夜店门口实在危险。眼看着pub大门依然紧闭，秦歌只能先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学校，刚抬起手，突然听到身后吱呀一声，随即传来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尤为尖利而突出：“杨子，今晚我要跟你走！”

秦歌慢慢走到这家pub跟前，眼前花哨浮夸的灯牌晃得刺眼，隐约听到里面嘈杂的音乐声，她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