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你们这俩日在哪歇脚，灵石近日必定如数归还。”

“也不怕我贪了你的法器。”辛楠将轮回拿出的法器转了转，比借出的灵石值钱，“泥园。”

人与人之间一个会面便知晓对方是否值得交谈，一次交谈又判断对方是否值得信任。即使谨慎的人，也没有精力一次又一次去揣摩每个人，过往的经历成为他们观察后来者的透镜。

轮回走之前又看了林蕴祁一眼：“你像一位前辈。”

他说完毫不留念地走掉，像一位前辈，却没说像哪一位。若说话的人不是轮回，那极可能是一句假话，辛楠不太相信有人能对着林蕴祁这张脸说她肖似别人。

“阿楠。”

辛楠看出林蕴祁的疑惑，解释道：“以后你叫我阿楠就好。”

“是哪个南？”

“楠木。”

“是极好听的。”林蕴祁欣喜，“阿楠，阿楠。”

阿楠，我的阿楠。

这俩个字在林蕴祁舌尖反复着，一个时辰前说着忘记名字的人，还是告诉了林蕴祁如何称呼她。

只说了昵称，没有说全名的道祖，莫名的可爱。

站在辛楠的身后，林蕴祁痴痴地笑，她想原来十年前阿楠是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她看穿的。

潮湿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女子，她的四肢被链锁困住，石室里除了一张石床什么也没有，玉白的墙，通亮的没有阴影面的石室空荡而寂静。

除了平稳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隔着墙的另一个房间，古木的淡淡却长久的香，桌前坐着一位红衣女子摆弄着一面镜子，镜中印着她的模样。

倭坠髻，描柳叶细眉，耳点珍珠坠碧色细石流苏。最不满意的，一双毫无攻击力的杏眼，为了这双眼，做着他人口中温容善良之人。

女子将镜子盖上。

从前的一切就要结束了，她将有全新的人生。

一副更好的身体，一张美到极致的脸。是天才师弟仰慕的大师姐，是小门小派里的金凤凰......

石室中那人的模样，她极为满意。

天终究是怜惜她，她才能发现石室中的那位。因修为资质被称赞多年的她，对容貌有了执念。

枫兰仙子，如兰佳人。

林祝馨一开始只是想摆脱如今的身份，不仅仅是身份还有身体，在有灵根的年轻女子挑选着目标。

林蕴祁的出现，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每一处都是完美的，除了修为低了一些，就连这一点也是她能控制住对方必不可少的条件。

完美的宿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

林祝馨花了只一点时间去了解她，就选了个时机下手。

靥与雪梅一般淡香，却能让修士沉睡。

为了万无一失，趁着林蕴祁同伴不在时，林祝馨燃了数十支靥，等靥燃尽，才带走陷入沉睡的林蕴祁。

石床上的人，微动。

林蕴祁的那一双眼，只是看着，林祝馨就心血澎湃，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成为那具身体的主人。那双眼，会因她的重视，更为惊艳。

林祝馨的笑声传进石室，突兀诡异。

链索并没有让林蕴祁完全丧失行动的能力，她的手被束在一起，腿是分开锁着并未另加束缚，可以在石室里行走。

“谁在笑？”林蕴祁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刚结束一个小周天，睁眼时却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刚醒来的时刻整个人是无力的，随着时间，力气在逐渐回笼。

石室中的人比她料想中醒的早，不过她是如此的胆小，因为一点笑声就惊慌失措。

想到这是最后一段时间以旁人的角度，观看这具身体，林祝馨便顾不得最初的计划。

石壁上出现一个开口，出现的女子和林祝瑶有六分相像，又比不得林祝瑶精致，同样身着红衣，却没有逼人美艳。

“林祝瑶的姐姐？”

女子的手高高抬起，一个巴掌在落在林蕴祁脸上之前停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你在故意激怒我。”

“想问，我为什么抓你？”林祝馨，“因为我嫉妒你的脸，想要你生不如死。我会一点点折磨你，不会让你简单的死去。”

林祝馨当然没有说出真实的目的，她要的不是折磨林蕴祁，而是让林蕴祁没有求生的欲望，在她意识薄弱之时撕碎她的灵魂占据她的身体。

当然也不一定要撕碎她的灵魂，只是总会受伤，若是侥幸没死，她的魂魄会到林祝馨的身体里，变成一个痴痴傻傻的人。

“你可以直接毁了我的脸。”林蕴祁一眼看出她的修为，身上的锁链倒不像是林祝馨所有的，在与林祝馨说话时她琢磨着锁链的作用：“林家不要你。”

林祝馨的表情狰狞：“住口！”

林蕴祁只是一说，没料到被自己说准。两个手腕相贴，漫不经心旋转把玩着，完全不把歇斯底里的林祝馨放在眼里。林蕴祁高高在上的姿态惹怒了林祝馨，明明对方被她捆住，凭什么看不起她。

“林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说话，你一个人好好待着！”

哈，林家的事与她无关

她的故人，一个俩个都没认出她的身份来，被他们当作笑料的林十九。

她猜林祝馨被林家放弃，不是毫无根据的。

林祝馨是林家着重培养了三十年的小辈，是有名的天才，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所谓的嫉妒美貌，费尽心机将一个陌生人囚禁在石室中。

别说毁了她的脸，那个未落下的巴掌，明摆出林祝馨的态度：她舍不得打她的脸。

被林家放弃，和囚禁无关人士，也并没有必要的联系。

可林祝馨眼中明晃晃的欲望，□□裸的将她当成所有之物的疯狂，让林蕴祁心中有了猜测。

枫兰仙子？

疯子才差不多。

接下去十天，林祝馨都没有出现。

林蕴祁看上去越来越虚弱：“让我死。”

听见她说出这三个字，石室外的林祝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这几天和外人周旋让她失去了耐心，她那个蠢妹妹竟然带着外人来找她，真是蠢到令人发指。

看上一个完全瞧不上她的男人，一个心中有佛的燕云宗修士。

“姐姐！”

林祝馨还是接待了林祝瑶，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不差这一时，再等等石室那个人心中求生的欲望只会更低。

石室没有黑夜，就算闭着眼睛，光亮也刺激着眼皮。

无人言语，无法修炼。

……

花了俩个时辰和外人周旋，回到散发古木清香的房间。

洗去脸上的浅淡妆容，换上最美的红绸衣，勾勒着眼尾上扬，点上朱色的润珠……

精致的妆容，让镜子中的人，多了几分艳色：“比起她，差远了。”

石墙上的门时隔多日，第一次打开。

床上那个人孱弱的手都抬不起，脸缓缓转向石墙打开的方向，苍白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哪怕在这样的时刻，依然是美感占了上风。

林祝馨眼中的执念更甚，她要拥有那样的容颜，一刻也不能再等待。

她不说废话，直奔的林蕴祁眉心，还未见到对方的魂，就感觉到一股刺痛。

灵魂被灼伤，在烈火上炙烤，想要逃却无法逃离。

“贱人！”

到了此时，她也明白自己着了道。

意识涣散之前，看到那张她梦寐以求的脸上一个不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