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是皇帝,还是贼寇? 毫无人性

有百姓哭泣着:“胡问静竟然如此狠毒?”有百姓懦弱地喃喃道:“不就是不肯杀胡人吗?至于放火烧死我们吗?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大火一卷,某个拿着水桶救火的百姓浑身都是火焰,凄厉地叫着。

一幢楼房在火焰中塌了,砖瓦霹雳啪啪地落下,不等尘土飞扬,梁柱也砸了下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啊啊啊啊!”无数人惨叫着,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有人大声叫着:“这火没法救了!出城!快逃出城!”

无数人看着大火,隔了六七丈远就觉得热浪逼人无法靠近,有如何救火?有人看着化成灰烬的家园,悲声道:“快逃出城!”

东门处,无数百姓看着城门口高达两丈的大火,齐声哭嚎:“放我们出去!”

有人看着四周的大火以及城墙,扯着家人道:“跟我来,我们翻(墙)出去!”巨鹿城的城墙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哪里不能(翻)墙?

某个豁口处,无数百姓拼命地推挤,有人怒吼:“滚开!让我出去!”有人用力拉扯前面的人的脑袋:“让开!让开!”前面的人同样扯着更前面的人的衣衫胳膊,甚至没空理会拉扯自己脑袋的后排。

豁口外,一群降卒拿着刀剑不断砍杀爬出豁口的人:“陛下说了,不愿意从军者杀无赦!”一具具尸体倒在豁口处,越来越高,直到堵住了豁口。

另一个豁口处,有一群人互相帮助翻下了较高的城墙,几个降卒陡然冒了出来,厉声道:“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

那一群百姓听着四周的凄厉惨叫声,感受着城内的大火,惊恐地看着那一群降卒,有人顿时软倒在了地上,哭喊着:“我就是犹豫了一下,为什么就一定要杀了我?”有百姓惊慌的陡然大喜:“武大哥!是武大哥吗?我是张顺啊,每天都要找你买炊饼的张顺啊!”

那武大哥一怔,手里的刀剑就不怎么砍得下去了:“原来是张顺啊,唉,你真是愚蠢,也不想想陛下是什么人?”

那张顺毫不犹豫地跪下,膝行几步抱住那武大哥的大腿:“武大哥!我们是隔壁邻居,我们关系极好!难道你要看着我死?难道你要亲手杀了我?放我一条生路,我张顺对你的恩情永生难忘,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那武大哥看看其余降卒,几人都无所谓地看着那武大哥,巨鹿城豁口多得是,翻(墙)而出的百姓更是多得是,也不差这几个人了。

那武大哥叹了口气,道:“左右没有外人,你们快逃,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我就没办法了。”

那张顺急促地磕了几个头,道:“大恩大德,我张顺一定会报答。”匆匆带了家人就要逃走,跑出了几步,张顺又停了下来,犹豫地对那武大哥道:“武大哥,若是那胡……陛下让你们去打胡人,又怎么办?”

胡问静肯定要打胡人,没了巨鹿的三万百姓自然就要那两千降卒打头,这两千降卒又怎么会是胡人的对手?死了也就罢了,只怕这尸体也入了胡人的肚子,最后成了路边的粪便。

那武大哥等人脸色大变,他们当然也想过这个该死地问题。

那张顺诚恳地道:“武大哥,诸位大哥,你们跟着胡问静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跟着我们一起逃走吧。”

那武大哥与其余几个降卒互相看了一眼,心意相通,一齐点头:“好!一起走!”没道理因为怕死投降了胡问静,反而要去死在胡人的手中。

远处,有降卒看到武大哥跟着几个百姓跑了,心中一动,大骂出声:“不好,武大跑了!”其余降卒大怒,纷纷喊道:“竟然有人临阵脱逃!当杀无赦!我去杀了他以正军法!”无数降卒愤怒地追杀武大,不拿到了武大的人头绝不回来。

有降卒叫着:“大家动作快点!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咳咳!动作快点!”无数降卒拼命地跑,跟着胡问静就是死路一条,只要逃出了巨鹿城,天大地大胡问静哪里去找他们?这世界这么大,何处不能苟?

巨鹿城内南门处,胡问静望着城内的大火,听着城内的惨叫,严肃地对城内拱手:“多谢诸位借人头一用。”

她转头又哈哈大笑:“本座不是人!看天下谁还敢不服本座!”

……

巨鹿城的大火通过逃出城的百姓和降卒飞快地传到了周围个个郡县,又以光速向四周传播。

“……三万人百姓……大火四起……堵住了城门……不从者皆杀……嚎哭声传出几十里……整个城池化为灰烬……”

某个城池内,一个百姓手中的碗掉在地上砸得粉碎,他却毫无所觉,只是喃喃地道:“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

这句话他以前是一点不信的,“凡我汉人子民”囊括的范围从婴儿直到老人,从天南到地北,怎么可能拿起刀剑杀胡?他更不信后一句“不从者杀无赦”,这种一看就是口号式敷衍了事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写的,为了言词霸气侧漏完全不考虑可行性,这种垃圾口号也就是刷个眼球而已。但胡问静真的杀光了巨鹿城的三万百姓!胡问静这是真的要“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啊。

附近的食客同样震惊无比:“三万人啊!”巨鹿城三万人肯定没有全部死,但姑且不论死了一两万,与全灭也不差多少了,只说胡问静的目标就是杀光了巨鹿城内的三万人,不然何以要堵住了城门?有食客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若是胡问静到了本城,我……你……”众人惊恐无比,三万人说烧死就烧死了,本城人口撑死只有一万人,那还不是随便就杀光了?

某个村子里,一群村民挤在村头的空地上,脸色惨白无比。

“……那个胡皇帝杀了巨鹿三万百姓,吃了百姓的血肉,男人尽数挖了心脏,女人尽数砍了脑袋,因为男人的心脏和女人的脑袋最鲜美……”

“……胡皇帝每天都要吃一百个童男童女……”

“……胡皇帝很快就要到本村了……本村的人敢不听胡皇帝的命令,男人尽数挖了心脏,女人尽数砍了脑袋……”

村民们起初乐呵呵地听着,杀人如麻的盗贼啊,强盗啊,整个城池的人都被杀了吃了什么的,其实大家伙儿最喜欢听了,有人比自己过得更不幸很是能够激发自己的幸福感,想到有钱人不仅死了还要被吃了真是开心无比,恨不得今晚加菜,但是听到杀人如麻吃人心脏和脑袋的混账人渣禽兽皇帝竟然很快就要到了本村,自己也要被杀被吃,所有人再也欢喜不起来,浑身发抖,如坠冰窟。

另一个城池之中,长街之上无数人捶胸顿足嚎哭不停,有人大声地惨嚎:“巨鹿三万人啊!”其余人大哭:“巨鹿啊巨鹿!”

这些人并不是因为巨鹿人的悲惨遭遇而哭,又没有亲戚在巨鹿,巨鹿人死光了关自己p事?也不是为了假装仁义道德悲天悯人,大缙朝完蛋了,谁还在乎乡品?众人悲伤和痛哭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巨鹿距离本城只有六十余里!

有人以头抢地:“六十余里!为什么只有六十余里?为什么不是六万里!胡问静是不是已经到了城外?”无数百姓大哭,真是忒么的近啊!

有人双眼发直:“我立刻就向北逃!逃得远远的!”

有人冷冷地道:“逃?往哪里逃?北面都是吃人的胡人,你去送人头,不,你是千里送肉?”那人冷冷地打量着周围众人的身体:“胡人很喜欢你们的肉,鲜嫩又滑溜。”

周围众人凄厉地惨叫,仿佛真的被胡人生吃了,然后又更大声地嚎哭,留在城内是个死,逃走也是个死,这世界就没有活路吗?

那理智的人冷冷地道:“一群蠢货!‘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听仔细了!”

某个青年脑子极快,两眼放光,厉声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不会死了!”周围的人急忙问道:“虎山仔,不,虎山哥,你明白什么了?怎么才不会死?”

那虎山的脸上露出一丝智者的自豪,以及看穿一切的得意,掌握真理的狂傲。他大笑着看着众人,道:“你们仔细听,‘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还没听出来?”他大笑着加重声音道:“凡我汉人子民……”然后微笑不语。

好多人恍然大悟,好多人依然莫名其妙,好多人皱眉,这么钻空子真的可行?

虎山得意地看着众人,脸上满是智商上的优越感:“做人不能死心眼!看我如何在胡问静的面前舒舒服服地活下去。”

第二日,又是一个消息传来,胡问静连屠二城,死者近万。

冀州震动,胡问静还是人吗?禽兽!不得好死!

第三日,胡问静带数千人到了小镇前,淡淡地道:“来人,吹响号角,三次号角声内不愿意跟随朕杀胡人的,尽数杀了。”

数千士卒一齐大叫:“三次号角声内不愿意跟随陛下杀胡人者杀无赦!”数次大喊之后是悠扬又令人浑身发抖的号角声。

城墙都没有的小城镇中数千百姓蜂拥而出,颤抖着看着胡问静,然后又期盼地看着虎山。

虎山傲然环顾四周的百姓,大步走向了胡问静,大声道:“陛下,我不愿意去杀胡人,但是你也不能杀我。”

胡问静笑了:“哦?”

虎山的目光之中精光万道,霸气侧漏,每一次呼吸都透着无尽的智慧,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泛起淡淡地白光。

虎山大声地道:“陛下的命令是‘凡我汉人子民拿起刀剑杀向胡人,不从者杀无赦’对是不对?”

作为一个小镇百姓,虎山压根不识字,与普通人说话都不懂词语和语气需要注意什么,哪里知道又该怎么与皇帝说话?

但胡问静丝毫不介意,点头道:“是,朕是如此说的。”